莫愚看起来神色凝重,道:“他们好像是闫记茶庄的伙计,给闫记茶庄做工的,有几个人跟着几辆装茶叶的车出了门,还有几个留在茶庄里面,不知道做什么的。”
顾沉渊沉默着思忖片刻,便从怀中拿出张纸来,道:“带路去闫记茶庄,再差人去抓这几味药,在闫记茶庄等着。”
莫愚应下后,便自然地接过了缰绳,一手牵着一匹马,人群中有一个看似路人的男子顺势接过了那张纸条,便又融入到了人群之中。
曲昭雪不禁赞叹,这襄郡王手底下的人,果然本事十分了得……
曲昭雪默了一瞬,便在顾沉渊耳边悄声道:“王爷,我越来越觉得,我们的分析应当是正确的,这些人想必是因欠下赌债才不得已来此做工还债,由此一来,若这蓝若村的赌场当真是闫记茶庄所开,那这闫阙可真是既赚了铜钱,又赚了人力,怎么看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再加上还有蓝若村百姓的良田,不仅每年能有不少粮食收成,还有村民白白给他家做农活的长工,可真是精明得很……”
顾沉渊眉头拧得更紧了,道:“我总觉得,此事不会这么简单。”
曲昭雪声音又压低了些,道:“我也确实有这般感觉,卖茶本就是高利行业,闫家根本不缺钱,何必去贪图蓝若村村民的几分地呢……”
顾沉渊叹息了一声,道:“莫忘了,此行咱们还有查探姜家兄弟案子之职,姜家兄弟可是从外地来的茶商,只怕是其中也有什么利害,是我们并不知晓的……”
曲昭雪也想不通其中的厉害,一路上还在脑中盘算着这几日的见闻,却发现他们如今实在是所知甚少,很难将有限的信息串联到一起。
这条路一直快走到了尽头,三人才见到了闫记茶庄的大门。
在曲昭雪意料之外的是,这茶庄静谧又古朴,没有半分财大气粗的豪华之感,门前镇宅的石狮旁,竖着两颗青松,大门也紧闭着,根本不见人影。
在这朗朗白日,像是不营业一般,全然不似方才街上那一派繁华之景……
顾沉渊理了理衣衫,示意莫愚在外面看着马匹,便与曲昭雪二人上前,敲响了茶庄的大门。
过了良久,茶庄的大门才开,只见两个年纪很轻的小伙计探出脑袋来,道:“二位贵客,请问来此何事?”
顾沉渊微微颔首,言简意赅地应道:“买茶。”
两个小伙计面面相觑,迟疑了片刻,又小心问道:“请问,您是从何处来的,又是找哪位买茶啊?”
顾沉渊眉头一蹙,厉声道:“一个名为白徽之人告诉我,若是想要买茶,便来渭南县城的闫记茶庄寻他,你们这里挂着茶庄的匾额,难道不卖茶叶?”
两个小伙计身子一抖,见顾沉渊似是有些生气,急忙赔笑着道:“瞧您说的,哪里的话,我们开茶庄的,自然是卖茶叶的,您请进便是,小人替您去寻他来。”
顾沉渊与曲昭雪对视一眼,便随着其中一个小伙计进了茶庄,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四周摆着莲花池,回廊边上还立着松树,那小伙计并未将二人带进内院,只引着二人去了偏殿坐定,又差人去泡茶,过了好一会那茶叶才上来。
顾沉渊一抿,眉头登时皱起。
这茶的味道,简直是不堪入喉……
曲昭雪察觉到了顾沉渊细微的表情,便知这茶叶味道实在一言难尽,机敏地将茶杯放下,不打算入口了。
那小伙计似是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笑笑,道:“实在对不住,我们这里鲜有客人当场品茶的,几乎都是直接拿出去批量卖的,故而店里没什么好茶,让二位郎君见笑了。”
顾沉渊将茶杯“砰”地一声放在了桌上,道:“可你们是开茶庄的,不在铺子里备些好茶,若是有想要买茶的客人来品尝,你们就用这种茶来搪塞?”
“哎哟郎君,您就是借小人一百个胆儿,小人也不敢搪塞您,店里卖的茶,那都是从川渝买来的精品,鲜少有百姓买得起的,故而我们这里的茶叶,几乎都是直接将茶叶卖去长安城的达官贵人的,很少有像郎君这样的贵人突然屈尊来此,所以也就……”
小伙计又尴尬地笑笑,手指搓弄了一下衣带,顾沉渊冷笑了一声,道:“那还是怪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了!”
小伙计闻言一拍大腿,赌咒发誓自己绝无此意,解释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等到了白徽前来。
白徽一身粗布衣衫,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眼底的青黑都快要扯到唇角了,但仍然一脸笑意地上前,道:“是哪位贵客要买茶?”
顾沉渊仰起下巴来看向白徽,而此时这小伙计十分有眼色地退下了,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白徽看顾沉渊这气度,便知他不是凡人,笑嘻嘻地上前,道:“这位贵客,店里的茶都是这京兆府中鲜少能见到的好茶,您是喜欢什么款的,白某来给你推荐一下可好?”
此时白徽靠近了些,曲昭雪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忍不住皱了皱鼻子,而白徽也意识到自己身子上不好闻,尴尬地笑笑,离远了些,道:“对不住,昨夜贪杯饮得多了些,您请见谅。”
曲昭雪轻轻咳了咳,道:“不瞒你说,我们家郎君此番便是准备来采购大批茶叶的,早就听说了闫记茶庄的招牌,烦请你带我们在这茶庄中四处转转,我们也需考察一下你们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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