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很蹊跷……
曲昭雪抬眸看了荀彦宁一眼,下定决心,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请荀仵作考虑一下?”
荀彦宁笑了,微微启唇露出了白净的牙齿,但只是那么一瞬,便正色道:“曲娘子好像每次来寻我,都是有不情之请……”
曲昭雪闻言登时有些尴尬,手指摩挲着衣裳,道:“好像确实如此,是我考虑欠周了,既如此,我便先行离去了,打扰荀仵作了。”
曲昭雪确实觉得自己打扰荀彦宁良多,再麻烦他不好,正准备起身,却被荀彦宁伸臂拦住。
“荀某开个玩笑,曲娘子莫要当真,曲娘子有请求,直说便是,荀某若能帮得上忙,定然倾囊相助。”
荀彦宁眼神真诚地望着曲昭雪,拦住曲昭雪的手臂也没有碰到她,曲昭雪见状便重新坐了下来,道:“那我便说了,若是荀仵作觉得为难,大可直接拒绝我便是。”
荀彦宁笑着应是,见曲昭雪重新坐下,便收回手臂在一旁认真听着,曲昭雪便将渭南县命案之事简单告知了荀彦宁,道:“此案原委大致如此,我须得亲自去一趟渭南县,同王爷一起,但是既然此案尸体没有经过荀仵作之手检验,其中想必也有蹊跷,故而想请荀仵作与我一同前往渭南县,就是不知道荀仵作是否方便?”
“我知道,令尊身子不适,按说我不应当提出这样的要求,荀仵作就算是拒绝我,我也……”
荀彦宁举起右手打断了曲昭雪的话,道:“家父虽然身子不好,但是也没有到行动不便的地步,有手有脚能养得活自己,故而我并不担心家父,而且此案荀某并未接手,案卷之中却有了验状,那荀某必得好生查探一番,以防有心人是打着荀某的旗号招摇撞骗,那不仅对于荀某的名声有害,可能还会让荀某蒙受不白之冤。”
曲昭雪抬眸望向他,道:“荀仵作的意思是,愿意与我同去了?”
荀彦宁点点头,抿唇笑笑,道:“是明日启程?”
曲昭雪道了一声“正是”,荀彦宁便道:“那明日一早,荀某便在家门口恭候了。”
曲昭雪十分惊喜,道:“那是否需要淮叔这几日好生照看一下令尊?”
荀彦宁摇摇头,道:“不必了,荀某家中干粮饭菜充足,够家父吃上许久的了,而且家父也不是衣来张口饭来伸手之辈,也会做上几个饭菜的。”
曲昭雪闻言,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对着荀彦宁千恩万谢,荀彦宁始终温和地笑着,将她送出了家门之后,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些,快步反身回了屋子里,只见原本只有一个桌案的正厅之中,自己的父亲正坐着轮椅,面色凝重地望着他。
荀彦宁看起来面色也颇为忧虑,缓缓走进内室之中,道:“父亲都听到了?”
荀父闭了闭目,看起来似是在隐忍着什么,道:“听到了,你有何看法?”
“放心吧阿耶,身份应当是没有暴露,就算是真的暴露了,儿子会想法子处理了。”
荀彦宁看起来神色颇为淡漠,对着自己的父亲微微颔首,荀父则叹息一声,道:“那此事便交给你了,曲娘子若是请你帮忙,你便好生帮帮她吧……”
荀彦宁恭敬行礼,道:“儿子记住了,这几日父亲好生照顾自己,等儿子回来。”
荀父点了点头,便叹息着扭转身下的轮椅,缓缓离开了正厅,只留下荀彦宁立在门廊处,抬起头来望了一眼与自己一墙之隔的那棵石榴树,眼神中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情绪。
……
终于到了黄昏时分,曲宜年归家了。
曲昭雪早就等在巷子口翘首以盼,终于见到了曲宜年的身影,急忙上前去扶住他,十分狗腿地嘘寒问暖,而曲宜年面对女儿反常的举动,脸上却没什么笑意,反而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曲昭雪觉得有些紧张,随着父亲进入家门后,父亲却没有先用膳,反而将曲昭雪叫到后院,好生盘问了她一番。
曲宜年在后院当中来回踱步,眉头紧蹙着,时不时地看一眼曲昭雪,不住地叹气,终于忍不住了,才道:“阿昭,你与襄郡王究竟是何关系?”
曲昭雪心里一惊。
父亲这就知道了吗?
曲昭雪决定先装傻试探一番,道:“阿耶何出此言啊?”
曲宜年叹息了一声,双手往身后一背,看向曲昭雪,道:“今日襄郡王来找到阿耶,说是明日要与你一起去渭南县查案,可有此事?”
曲昭雪彻底愣住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顾沉渊竟然会主动跟父亲讲此事,急忙道:“那襄郡王可还说了旁的?”
“无非就是让阿耶放心,说你跟着他,他会尽全力护你周全,查完案之后会将你完完整整地送回来,之类的话。”
曲宜年眉头紧紧拧着,脑海中回忆起顾沉渊同他说起这段时,总有种求亲时女婿请岳父将女儿交付给他的感觉,心里总觉得难受……
此前襄郡王为女儿洗刷冤屈时,他倒是也怀疑过襄郡王是不是对女儿有非分之想,可是这之后襄郡王并无逾矩行为,此时又提出要与女儿一同前去渭南,他这心里难免犯嘀咕。
曲昭雪见父亲态度有所松动,道:“阿耶,此事其实是女儿先提出来的……”接着,便将今日所听闻的这所案件告诉了曲宜年,但是省略了闫阙与白汝文的那段猜测,接着便道,“女儿觉得,要想查清此案,必得亲自去渭南县一趟,而襄郡王身为此案的主审官,也要亲自去一趟,既然如此,不如路上搭个伴,免得您担心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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