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本官须得再好生问问,江娘子和两个婢女,都是当时案件的目击者,可还能想到什么线索?”
“这样一来,表妹若能洗清冤屈,便再好不过了,只是我所知道的事情,已经在当时接受询问时全部告知王爷了,实在是想不到什么线索了。”
江问蕊的声音依然柔美,另两个婢女也急忙附和,曲昭雪倒是并不意外,神色依然淡然。
毕竟,如果她推断没错,里面有一人应当是陷害她的真凶……
正当她神游天外之际,里面响起了云修竹的温声软语,似是在安慰江问蕊,而顾沉渊不知什么时候从内室中出来了,面上十分冷漠凌厉,只是……
脸颊很红……
曲昭雪定睛好生看了看,只见顾沉渊金蹙着眉头,面色不虞,只是从脖子上渐渐爬上了一层红晕,直接蔓延到了脸颊……
这是……害羞了?
曲昭雪感觉自己的唇角不听使唤地上翘了,憋笑有些困难,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可怜顾沉渊兢兢业业为国为民的好官,查案也要围观秀恩爱现场,实在是令人敬佩,又觉得心酸。
\你笑甚?\
顾沉渊面色不善地垂眸望向曲昭雪,那眉头拧得都要打结了,曲昭雪偷笑被抓包,急忙硬生生扯下不听话的嘴角,用力抿住唇,抬头看着顾沉渊,眨了眨双眸,道:“出现了另一个疑犯,有些欣喜罢了。”
顾沉渊闻言扭过脸去,避开了曲昭雪的目光,喃喃道:“差得远呢……”,便蹙着眉出了房门。
而曲昭雪看着顾沉渊的背影有些发呆。
她总觉得顾沉渊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似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只能由着护卫将她带走。
不一会儿江问蕊便由云修竹送回了泰兴侯府,而顾沉渊则将杏园一封,寻了一间客房,挨个询问店内的伙计和奴婢,曲昭雪就跪坐在旁边呆了一下午,整个小腿麻地就像是千万只蚂蚁啃噬似的,而且这顾沉渊工作起来真是不要命,午膳都忘了用,她也只能跟着在后面饿肚子,徐掌柜来送过一次糕点,曲昭雪本十分兴奋,可被顾沉渊一句“不能收受财物”给挡了回去……
曲昭雪整个人彻底颓了,只能多用点茶水,饿的连茶叶片儿都想吃……
这一忙大半日便过去了,金吾卫在城中搜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蕊黄的踪迹,她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似的,只留下了两包药粉,便在长安城中销声匿迹了。
而曲昭雪此时已经随着众人回到了京兆府中,路上顾沉渊善心大发,自掏腰包给每个人买了两个胡饼,曲昭雪兴奋地两眼放光,所幸她这副形象也没人认得出,便毫无顾忌地啃着胡饼,从没觉得世上有如此之美味,回府之后又沐浴了一番,重新将脸洗净,又用了一大份水盆羊肉,好不容易恢复了体力,才由着王嬷嬷引路,去了顾沉渊的书房。
曲昭雪一边走一边看着这京兆府,觉得与她想象中的大不一样。
她本觉得这种官府衙门应当十分威严肃穆,可没想到这般典雅又有韵味,墙边几乎都被曲昭雪叫不上名儿的绿植覆盖了,且昂扬蓬勃地向上生长着,已经比墙面高得多了。
而且这京兆府中弯弯绕绕的,曲昭雪本就不太认得清路,几圈下来,已经全然混淆了方向。
然而等到曲昭雪随着王嬷嬷到了顾沉渊的书房时,才是见识到了勋贵之家的力量。
整个书房几乎占了一整个院子,院子中央是一大片空地,铺设着形色各异却又极有规律的石子儿,院子的四个角间隔种着绿竹和芭蕉,恰到好处地起到了点缀的作用,院子四周的回廊虽然看起来简洁古朴,可是那雕梁画栋的做工和纹样可着实称得上精品。
曲昭雪看这素雅的院子,连株花也没有,只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厮在忙着,根本没闻见一丁点的脂粉香,也确实像是顾沉渊这样的人会住的院子。
少年竹青先上来与她见礼,将她引进了房中,曲昭雪才真正惊叹,这才是有钱有势的长安子弟的住处。
入了书房的门便是外间玄关,打扫得一尘不染,竹青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等曲昭雪脱了鞋子,才将她引进了内室。
内室之中铺着光亮如新的木地板,踩上去虽然有响声但是闷闷的,并不吵闹,曲昭雪绕过正对着门口的一扇芭蕉琉璃屏风后,才见到了桌案后的顾沉渊。
只见他整个人端端正正地跪坐在桌案之后,脊背像高山一般挺直,桌案上只有面前正在看着的案卷和一本书,左手边一盏茶,右手边一方墨,正提笔疾书着,身后等天花板高的书柜,上面整整齐齐排放着案卷,每一摞六个案卷,都被摆放成了等边三角形,远看十分壮观。
这人,就是一强迫症晚期患者嘛……
第10章 昭雪 十 顾沉渊发觉曲昭雪来了之……
顾沉渊发觉曲昭雪来了之后,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双目仍然紧盯着眼前的案卷,手指轻巧地勾着笔,只道了一声“坐吧。”
此时竹青已经十分贴心地送上了一个坐榻,又摆上了一个小方桌放在身旁,也给曲昭雪上了一杯茶。
曲昭雪看着眼前这个坐榻,抿了抿唇,实在是不想坐上去。
古人这种跪坐的姿势,简直是要了她这种最喜欢“瘫坐”的人的命了。
今天已经在杏园中这样坐了一下午了,起身的时候还是两个护卫将她搀起来的,好不容易恢复了些,竟然又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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