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真的对我很重要!】殷侍画打出这句话,又删了。
因为她觉得很无力。
她好像明白了,裴颜并非不知道那只娃娃对自己的意义。那样的做工,那样的时间感,那样的红色头发,再结合自己昨天跟她说的话,裴颜肯定什么都知道了,但她就是要这样作弄自己。
那还能怎么办呢?
殷侍画紧紧地捏着手机,怎样都不舒服。
偏偏在这个时候,一双手伸到她面前。
殷侍画足足迟钝了一秒钟,抬头,正对上级部主任冷沉的目光。
讲实话,他们这位级部主任说好惹也不好惹;说不好惹,又不是那么极端。
平素大腹便便的,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较针对那种夸张跳脱、爱出风头的学生,连驰消晚自习串了好几个月班他都没发现。
但像眼前这样,自习时玩手机被逮个正着,也算是比较严重了。
学校不是不让带手机,但好歹是一所正了八经、靠学生冲击高校获得名声的公立高中,自习与上课期间玩手机都是被严厉禁止的。
校内还有人忧心忡忡地说,如果类似事件发生得太频,学校说不定哪天就禁止学生带手机了,所以大家都小心翼翼,除了个别无所顾忌的学生,譬如艺术班那群无法无天的。
殷侍画大脑空白了一会儿,将手机关机,递到级部主任手里。
级部主任就走了。
但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他之后多半还要告诉她班主任,甚至家长。
殷侍画有些僵硬地坐在位置上,处于麻木状态,从未觉得这么丧气过。
意识才慢慢回到现实,发现周围人都在安静地学习——虽然大多是表面上。隐约听见身后女生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余光也能瞥见同桌幸灾乐祸的憋笑的唇角。
早自习的结束铃声终于打响,所有人都像松了口气,该走动的走动,该闹腾的闹腾。
殷侍画却像整个人被抽空,慢腾腾从座位上站起。
原先的计划被全部清空,她没去找裴颜,而是选择去找驰消,脚步沉重地走过人潮拥挤的走廊。
来到驰消教室前门,她还记得他坐在哪儿。
虽然他人高,但他位置靠前,大概因为无论在班级还是在学校,他都不像她这么被孤立,无论在同龄人还是长辈中人缘都很好。就像现在她从前门看到他,他还在边做题,边接着周围人话茬。那群人一大早就精力充沛,正闹得不行,氛围看起来特别好。
他们教室里前排几个人注意到她,于是一个戳一个,把话传到了驰消那儿:你媳妇来找你啦。
除了之前的闹剧,殷侍画这样主动来找驰消,还是头一次。
驰消愣了一下,往前门看,真就看到殷侍画在门外杵着。她表情看起来还有点丧,就在那儿发呆,他立即起身过去找她,把她往边上带了带。
“你怎么了?”
“我……”殷侍画跟他说,“我那个布娃娃被裴颜给拿走了,你能帮我拿回来一下么?”
“然后……”她继续说,“我打算跟老师请个假,今天下午就不在学校了,你不要给我发消息什么的,如果拿到了娃娃……我中午再来找你吧。”
“饭也不在学校吃了?”
“嗯。”殷侍画点头,“那我先走了。”
虽然把事情告诉了驰消,但她心情还是不好,前两节课都听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上午课间操,她要去排队,果然还是被班主任给叫走了。
级部主任已经跟她说明了情况,她大概也没想到,殷侍画这样的学生会做出这种事。
且不说殷侍画是学生会干事,她平时也表现得特别文静乖巧,唯一有问题的地方可能就是——她最近好像在谈恋爱。
麻木的感觉,让殷侍画越来越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她也不是那种会花言巧语讨老师原谅的人,她连话都不爱说。但她一直闷着,班主任就更觉得她这段时间有问题,决定带她去办公室联系家长,殷侍画也没拒绝。
果不其然,最后的结果是,薛鹤兰说自己忙,可能过几天才有空,到时候会亲自来学校和老师谈;殷振也是类似的说辞,但殷振没明确表示何时回来,语气焦急,言语间满是“我的宝贝女儿到底怎么啦”的浮夸。
两个电话都打完了,班主任有些同情地看着殷侍画,好像明白她家庭也挺有问题的。
殷侍画已经越来越不自在,问:“老师,我今天能不能请个假?”
班主任反应却很大:“啊?为什么呀,殷侍画?”
她知道殷侍画家里没人,所以很不理解。
于是本该告一段落的事,又因为请假意图,让殷侍画多听了班主任一小时心理开导。这个假到底没请成。
从办公室出来后,已经是上午最后一节课,整座学校安安静静的,连操场上都没有人。秋冬天气的缘故,体育课都改在室内上了。
殷侍画故意很磨蹭地从办公楼往教学楼走,但这节课还有近半小时才下课,她怎么也不能在外面耗完这半小时。
她不喜欢在课上到一半时回教室。
天气也真冷,她还没穿外套,风几乎从她校服衣料的每一个细小缝隙往里钻,很快就冻得她有点受不了。
她把手收进袖子,加快了脚步,站到教室门口,听着里面老师上课的声音,忽然想到上次也是这样的情况,不过有驰消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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