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想法冒头,她自己都心惊,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被古代皇室生活打磨得如此会察言观色了吗?
厉害啊!宁歆歆想着,唇边也染了一丝自豪笑意。
对面素赟看她这般模样,心里苦涩更甚,顿了一顿,还是问:“太子妃近来可好?”
“托公子的福......”
还未说完,便听得身边红苏低声提醒,“公主,这是长宁侯世子。”
哦哦哦......宁歆歆舌头打转,笑颜不变:“托世子的福,尚可。”
“公主,这是长宁侯世子,”红苏又提醒。
我又不是没改口,怎么还说起来没完了?
宁歆歆正纳罕,突然想起,长宁侯世子,可不就是原身那个青梅竹马的小情郎?原身跳车便是安排了个死遁,预备着改姓埋名与这个世子双宿双飞来着。
可惜是技术不过关,死遁变成了丧命,这才让自己钻了个空子穿了来。
她穿来第一天时红苏便说过这事,不过那时候她心绪不宁没有认真听讲,连自己是几十几公主都没记住,如何会记住素赟这个名字,现在提起世子,她才想起来。
这......大庭广众之下,南潞太子妃会面昔日情郎?要是在现代,第二天妥妥的头版头条,热搜到爆。
宁歆歆觉得这样不行,得先溜,总不能辜负红苏两次提醒。
“如此甚好,甚好......”素赟脸上失落再不作遮掩,便明晃晃现在了脸上,他又拱手,“素某便祝公主良人在侧,一世嘉好。”
宁歆歆看着素赟红了的眼圈,感觉头皮发麻,原身的这些乱七八糟债也太多了,旁的接盘也就接盘了,情债她可接不起。
想到家里那个成了精的老醋坛子,今日之事若传到梁遇明耳朵里......宁歆歆头皮又一阵发麻。
“南潞风貌甚异北铉,世子既来了,便可好好游览一番,定不虚此行。本宫还有事,先失陪了。”
“素某恭送公主,”素赟拱手送她,久久未抬头,站立之处的地面的颜色却深了些。
昨日之日不可留,能再见已是天地恩典,此番便作告别吧。
宁歆歆方才的疲惫仿佛是突然一扫而光,步速之快如同扛起了马车,一路火花带闪电。
——
红苏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冒着不韪去与世子解释两句,她悄悄退下,跑到素赟身前,深深福了一礼道:“世子,承蒙多年大恩,奴婢感激不尽。
只是,公主坠车之后记忆尽失,现下也已觅得佳偶,与您的那些前诺怕再难践。若真有来世,奴婢定结草衔环,代公主、娘娘还恩。”
素赟侧了侧脸,声音略略发颤,“不必。红苏,你日后好好照顾她,莫再让她吃苦了。”
“奴婢省得。”
得了这句,素赟回身,步伐不稳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
梁彦昭方才便已到了这地,预备着等宁歆歆散工,带她一道回府。
可没想到一下马车,便见她正言笑晏晏地与人热络交谈,对面那碧袍男子他认得,北铉长宁侯世子素赟。
大婚前,他的人曾递来消息:北铉五十五公主,似有心上人,名唤素赟。
棒打鸳鸯的事情他不屑去做,所以便预备着找人拦下接亲队伍,自行悔婚,可偏巧犯病失了先机,便又在大婚前日准备好了《放妻书》,想的便是送他二人一处双宿双飞。
最后是原来的公主早已香消玉殒,现在的歆歆全然是属于他的歆歆。
所以,按道理说起来,这醋......他不该吃。
可是,男女情意之事,从不能按道理说——
他凝眸,看今日歆歆穿了青色补服、那素赟一身缥碧,衣饰搭配上,未免太过登对。
他看着自己身上、早晨歆歆亲自给挑的一身银色氅衣,脸色一沉。
且,素赟其人,方过元服之年,确实比自己年轻上不少。
梁彦昭想着,脸色又一沉。
而后,他听到前面梁玉瑾兴高采烈地问歆歆:“走这么快作甚?后头有狗撵你?”
“别提了别提了,”宁歆歆摆摆手,心说人家世子本来就好可怜,再说人家是狗就过分了,“饿了,上车吃饭。”
梁玉瑾提裙,“好嘞。”正欲紧随其后上车,便被人一把拉了下来。
“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梁玉瑾骂骂咧咧回头,正欲发作,便看见了梁彦昭一脸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据她与其一起长大的情分来分析,梁彦昭现在心情不好,自己得先跑!
“我就不上去了,我回我自己马车,回见。”
梁玉瑾摆手告别,捉裙就走,步伐比刚刚狗撵了的宁歆歆还狗撵。
马车上,宁歆歆打帘,“姑姑怎还不进来......”刚探头出来就看见了站在车外的梁彦昭,“遇明,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没看见我刚刚与那世子交谈吧......
“来了有一会儿了,”梁彦昭淡淡道。
“哦,这样,”宁歆歆有些心虚,心道那十有八九是瞧见了,“外头冷,快些上车吧。”
梁彦昭照做,上车后坐在了与宁歆歆相隔一拳有余的地方。
宁歆歆一看这样,便知道肯定是看见了,不由暗道了一声“完蛋”。
她心下一凛,正琢磨着从哪儿开始解释比较好,便听得马车外有小厮声音传来,声音极其哆嗦,“太......太子......太子妃,公......公主让奴......才过来取吃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