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汀柳则觉察出更多不对。
眼前这“人”,不是谈希雅。
“咯咯咯。”她笑了笑,语调轻扬,“你认出我啦?也是,我们曾朝夕相处那么久。”
是的,祂们曾相处很久,在A市,一个悬浮于天看众生挣扎求生,一个正是挣扎求生的一员。
路汀柳拔出苍骸短刀,抬脚将剩余的神格踩在地上,洁净者清除了它。
当时束缚之眼的神格就有被食用的痕迹,彼时她还不确定那痕迹是不是她在“未来”那个时间线产生窥伺之眼的那时留下的,总感觉束缚之眼损失的更多了。
现在看来,不是错觉。
“欺诈,”路汀柳问,“你想做什么?”
“嘘,”欺诈恶魔琪特竖起白皙纤细的指尖,抵在唇上笑着说,“观众们都还在看着呢。”
路汀柳不跟她废话。
她意识到刚才杀“谈希雅”用错方法了,一个被欺诈恶魔完全控制、完全污染堕落的人,早就成了欺诈的分体,只是还用着谈希雅的皮囊和能力罢了,对付它,不应该用常规的杀人手段,而是要用净灭。
苍骸短刀穿透她心脏,“谈希雅”彻底被白焰吞噬,湮灭成灰。
弹幕没有看到路汀柳进入鬼魇黑雾中后的事情。
他们一边在公屏上担忧路汀柳,一边唾弃每次旧神一完蛋“真实世界”就集体消失的行为。
“我就说真实世界不行,除了靠旧神狐假虎威还能干什么?”
“玩家们就好到哪里去吗?没了路汀柳还不是只能杀杀小喽啰(鬼魂),根本动不了旧神一根毫毛。”
“热知识:路汀柳也是玩家。没想到吧?”
“……这能算吗??”
“怎么不能算?”
咸鱼道人看着满屏幼儿园水平的吵架,头疼。
【。】
【test】
咸鱼道人:?
他有点呆愣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黑体字,和天幕里的字迹一个样式。
咸鱼道人不由地紧张起来,他两次进入「游戏」的经历都不算愉快,第一次被蛊惑得差点想进游戏,第二次则被副本的惨烈吓得完全打消了那想法。
【余贤,你好。】
咸鱼道人莫名一下子正襟危坐起来,余贤是他的真名,这一下让他有点儿被面试的感觉。
【我将给予你一场独家转播权,是否接受?】
咸鱼道人看了眼自己的直播间,把自己这边的摄像头和麦克风都关掉,才有点干涩地说:“你是「游戏」吗?”
【是的。】
“转播的是什么?”
咔哒一声。
咸鱼道人看向发出声音的自己的电脑,上面多了一个文件夹。
大半夜的,咸鱼道人一边觉得身上发毛,一边暂时关掉了已经中场休息的副本直播,干脆下了播,才打开那文件夹。
文件夹里是好几段视频,分别是以鬼魇、束缚、杀戮、欺诈、混沌和真实世界命名,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转件程序。
咸鱼道人随手点开两段视频,发现视频内容是旧神对人类的屠杀。
其中鬼魇所做的,就像之前路汀柳审判时概括的罪行一样,其残忍与恶意溢出屏幕,让人几欲作呕。
哐当!
他的屋外忽然传来了怪响。
咸鱼道人神经紧绷。
【真实世界的人快到了,跑。】
咸鱼道人:????
他骂了一句,一边收拾直播器材一边发颤着说:“我要边逃命边直播吗???”
「游戏」给了他一个地址。
【安全屋。】
咸鱼道人背上自己的大号旅行包,不敢走正门,翻窗从另一条走廊离开。
“叮——”
手机好死不死来了消息,紧接着是叮叮叮叮的连续响声。
咸鱼道人手忙脚乱,关掉声音后才抽空瞄了眼消息。
小春花:[你进游戏了??]
冰川松鼠:[你还好吗?]
阿司匹林:[排面啊咸哥,个人直播间大厅封推,牛。]
咸鱼道人:?
他回了条语音:“放屁,我早下播了,逃命呢。”
阿司匹林:“是啊,全世界都看到你在逃命了,你以为是北极星的封推?Nonono,是游戏大厅的封推。”
咸鱼道人:?!
在线直播?那安全屋有个屁用?!
【在进入关键道路后会切断直播,抱歉,需要展示一下“真实世界”的真实面目。】
咸鱼道人明白了,某种意义上,这是一场戏。
「游戏」把旧神作恶的视频发给他,估计还用了其他方式引来真实世界,然后展现给世人看真实世界为了阻挡他们信仰的神明的“黑料视频”外泄,穷凶极恶地追杀一个小小的、可怜的主播。
咸鱼道人一边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的霉被选中干这个,另一边迎着夜风,心中又燃起无法言喻的心情澎湃。就像当初坐在观众席上,当观众为玩家欢呼时,当观众的目光聚焦在一个玩家身上时,让他心中也生起丝丝想要被看见的渴望,不是像他做主播时一样,永远只作为他人的附属,一个背后的解说声,而是他真实的、完全的自己。
现在,他被看到了。
*
餐厅一片狼藉。
鬼魇「游戏」的部分死后,餐厅中的鬼魂基本消失,还剩下几个在游荡的,攻击力不高,本来其他玩家要清理掉,被沈时维叫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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