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玥无奈地笑笑,“那我哥可要遭殃了,他在家时候念不好书就老挨骂。”
“那是自己家里,到了朝堂上都是外人,得顾忌着点面子。何况外人跟他打交道,还得看着柳学士的面子,不敢太为难他。”
“还不知道他能不能中,就想这么多。”
“到了殿试这关,怎么着都能谋个一官半职的。”嘉阳长公主小声说道,“谢易一直去的那个金吾卫营你知道吧,里面多得是为了混日子把儿子送进去的,熬个几年出来混个官职,虽然没几个钱但是说出去也有面子。”
金吾卫营的事柳玥知道,还知道谢易为这事烦心过一阵子。太多进来浑水摸鱼的了,为了给金吾卫营换波血,没少折腾。
但她也不好当着别人的面,把谢易做了什么都说出去,只能把话题引向别的地方,“我哥也是倔脾气,非要自己考,这么些年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兄妹两脾气一样倔。柳承明那事儿帝京谁不知道,都说他爹进言几句,圣人肯定赏个官儿做做,非不肯,这脾气也是怪了。”嘉阳长公主在外面八卦,没少听她哥的事。
那些官宦人家谁家没个儿子要考试的,好几个跟柳承明是同窗,家里人三天两头拿他来刺激自家儿子:柳学士是谁啊?是能吹皇帝耳边风的内阁学士,他儿子都发奋努力要靠自己努力,你有个官位尚可的爹就指望他给你去求个官做做。
一晃到了冬至,侯府和柳府收到了请帖。
就算是一点点在室外的距离,英娘也怕她受风,捂得严严实实,差点要把她闷出薄汗来。
柳玥对着镜子再三确认自己的妆容打扮,她还没诰命夫人之类的衔,但是朝中一向看重镇北侯,肯定也会请她去。
“郑叔,你先备着中榜的礼,回头出结果了你给柳府送一份。”
“知道了。”郑叔应下来,又问道:“算算日子,侯爷下一封信也快到了。”
柳玥瞥他一眼,“我还没急,您急什么呀,也不知道青州怎么样了。”说完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郑叔自知失言,不再多说,亲自送她上车,又检查了一遍马车,才让车夫出发。
“夫人的诰命什么时候封下来呀?”鹊鹊问道。
英娘轻拍了下她的脸,“仔细你的嘴,这话是你能说的?”
“干嘛都盯着诰命,那不是跟我娘一样,逢年过节就得进宫问安,我可不想看到皇后。”
说实话,皇后现在也不想看到她。
要不是宫内宴请,再加上柳承明还要考试,这回逃也逃不过,柳玥都不高兴踏进宫半步。
她这回学会了,头一回还去皇后宫里做做样子,这次直接不去了。
空出来的时间就在御花园转了转。那会儿就是在御花园迷了路,被谢易带回人群的。
鹊鹊看她神情古怪,关切上前询问,却被柳玥拉住手问了句:“我怎么到哪都想着他?”
她呆住,半天憋出一句:“夫人是……是相思病吗?”
这话戳中了柳玥的心事,一下红了脸,捂着脸往前快走,不想搭理她了。
鹊鹊小跑着跟上去,突然见她停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柳玥捂住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们俩躲在假山后面,柳玥透过假山的缝隙悄悄看去,不远处正是太子妃的脸。
她对面那个站着的身形眼熟,等说话间微微侧头的时候,柳玥认出来那是定安县君。
今儿是冬至,定安县君和太子妃来赴宴都挺正常,怎么她们俩还私底下说悄悄话?
她凝神细听,太子妃和定安县君的对话断断续续传过来。
定安县君有阵子没见太子妃了,冬至赴宴一碰到就被她拉过来,问她之前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父亲他……他说……已经办妥了,运往青州的兵器上都做了记号,到时候让太子殿下的人先拿,剩下的次品给谢家的人。”
太子妃满意地点点头。
定安县君很不安,紧紧绞着帕子,“以次充好被抓到是要……”
“是要杀头的。”太子妃拉着她的手,和眉善目,“我知道,只是这一批而已,而且他们的人拿到的也不都是滥竽充数啊,只是那么一部分人。你不如替雍王想一想,这事成了,雍州能分多少红利啊。”
定安县君默不作声,心慌得跟擂鼓似的。
柳玥听得背后发凉,他们是要做什么?
她不敢动,直到太子妃和定安县君离开了,缓缓背过身。
“夫人,她们刚才是说……”
“嘘。”柳玥指尖点在她唇上,“你什么都没听到,今天我们也没来过御花园。”
说完她整理了下衣裙,仿若无人地离开御花园,一路上的梅花开得正盛,她也没心思看了。
殿试是上午就开始了,等开宴之前正好结束,柳夫人在和嘉阳长公主说笑,看到柳玥的身影,朝她招了招手。
等人走近了,发现她脸色不太好,长公主本着关心小辈问了句“怎么了?”,柳玥勉强露出个笑,摇摇头,“今日英娘非要我穿这么多出门,感觉有些热。”
柳夫人摸了摸她的手,“总比受了凉好,一会儿要是不太舒服,就出去透透气。英娘看着你长大的,那都是为你好。”
“我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