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柳玥轻轻弹了她一个脑瓜。
鹊鹊捂着脑袋,嘿嘿笑道:“还没进过宫里头呢,心里摸不准。”
“规矩都记住了没,别到时候说错话做错事,宫里头规矩大得很。”
“练了几天了,保准没错!”鹊鹊拍胸脯保证。
马车没从之前给谢易送饭的那个宫门进,顺着小黄门的指引绕去了另一个门下,随后的路都得下车自己走了。
小黄门引着柳玥下车,才一掀帘子就有人跪在那做脚踏。柳玥很不习惯这样的做派,碍着周围都是宫人的缘故,勉勉强强把脚踩在了宫人的背上,底下人跟铁打了似的动也不动,稳稳当当等她站定。
鹊鹊挥挥手,自个儿三两步跳下了车,跟在柳玥身边小声说着:“我可不敢踩公公们的背下来,感觉得折煞我寿不可。”
她说得在理,柳玥平日里一向是用小木凳的,有谢易在就直接一把揽下来了,拿人做脚蹬那是万万不行的。
宫里头就是个吃人的地儿,别说做个人头脚蹬了,就是叫一个人无声无息消失了,对上位者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或许是因为梁砾的死触动了她,柳玥只觉得今天思绪格外的多。
小黄门不声不响在前走着,柳玥看着两边的宫道,觉得这走向有点熟悉,示意鹊鹊去问了一嘴:“小公公,这是往哪里走?”
听得对方称呼自己“小公公”,小黄门先是愣了下,见鹊鹊一脸没见过世面的表情,便回答道:“是去皇后娘娘宫里,夫人们都在那呢。”
柳玥脚步一顿,万分不情愿地继续跟上去。去皇后宫里也实属正常,外来的女眷不去见皇后,那还见谁?
就是她和皇后那点事,外人不知情,她俩见面了可有的尴尬,尤其是还被谢易当众甩了脸。
外人不知道她跟皇后怎么了,说起来就是个前婆媳关系,但是谢易直闯后宫那事儿确实是沸沸扬扬了一波,还不知道碰了面要怎么挤兑她呢。
皇后在那跟女眷们说说笑笑着,维护一下面子工夫。
定安县君是没辙了,但是不少命妇家里也有待字闺中的女儿,套套近乎说不定也能来一门好亲事,给她那不争气的儿子重新找个好靠山。
就是大宫女来禀报镇北侯夫人到门口了,一瞬间还挺热闹的殿内安静了下来。
贵人之间的消息是很灵通的,何况是与二殿下和离过的高门嫡女。
还能再嫁镇北侯,也是谁都没想到的。
皇后强自撑着笑意,心里已经咒了好几遍了,叫宫女们迎她进来。
柳玥进门就觉得气氛怪怪的,好似是大家各聊各的,眼神却都不自觉往她身上瞟,像是要探出个究竟来。
她抬头见到了正上方的皇后,目光相触,她隔了几秒才垂下视线,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气氛跟凝固了似的,柳玥盈盈下拜,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伏在额前的手腕上玉镯分外醒目。
皇后草草扫过,只觉得那春带彩镯子十分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一个大活人跪在那十分惹眼,女眷们默不作声,不敢明晃晃打量她,又按捺不住好奇,目光飘忽不定地在周围打转。
皇后只觉得如鲠在喉,用尽力气扯出笑脸喊了声“免礼”,盯着柳玥的脚步停在下首座位,又是心里怄一口气。
柳玥很有自觉,她虽然顶着个镇北侯夫人的名头,却没有封诰命。周围这些宗室夫人家里官职虽然不如谢易,但是沾了天潢贵胄的光也能称得上是皇亲国戚,哪里是省油的灯。
她微微侧首,见上首座位有个熟悉的面孔,仔细看了看竟然是定安县君。
定安县君像是刻意避开她似的,完全不往柳玥那看。
柳玥觉得她有些变化,又说不上是哪里变了,只对她坐在太子妃边上有些诧异,太子妃是个出了名的大家闺秀,怎么跟定安县君这样脾性的人聊得来。
这一屋子人不少,就没一个人主动和柳玥搭话,各个觎着皇后的脸色,不想给自个儿找不痛快。
还是皇后先打破沉默,“镇北侯夫人前几日才从河台回来吧。”
柳玥浅浅应了一声。
“可有什么所见所闻说来听听。”
周围人竖起了耳朵,她们是依附着家族生活的,哪有柳玥这样出远门的好机会。
柳玥理了理思绪,只讲了些客套话,在河台发生的事情对这些女眷们来说实在是惊心动魄了些,只挑拣了当地的风土人情说了说,避开了河台官员的事。
“此行是陪着夫君前往,理当是赈灾去的,自然也没什么时间用来玩乐。”柳玥不疾不徐道。
祁文卿从河台回来便一头扎进了大理寺,不肯说究竟发生了什么,皇后问不出,但是心里约摸有些猜测,必然是一些不能放在台面上说得东西。
从祁文卿那打探不出,便起了从柳玥嘴里套出话来的主意,偏偏柳玥又是个嘴上功夫不肯服输的,跟她打了两圈太极,皇后自己先觉得没劲了,她一国之母,眼巴巴凑上去做什么,柳玥一介女流还能知道河台的内情么。
气氛逐渐缓和下来,边上女眷小声跟柳玥搭话。
她们大多是宗室子弟的妻室,不少也是外地嫁进帝京来的,对柳玥有所听闻,加上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难免不把她往狐狸精那方面想。见了面倒是一时间不敢认,镇北侯夫人跟朵出水芙蓉似的,流言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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