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以往任何一次没有不同,想法被否决。而拯救秦飞飞心情的,是一碗红曲米酒酥酪。
景桓带着她来到城东,问了两个人,才找到那间没有座位,只能外带的酥酪店。
小小的门脸前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候的多半是女子,大家都冲着那口齿颊润香的酥酪而来。
等候的女子们本来也以为只是寻常,没想到会遇到一身鸦青,一身茜色两位清隽俊朗的男子。
这是怎样两个俊俏郎君呢?大约是两人往那一站,便吸引走所有目光。偏偏茜色郎君眼眸璀然,时不时歪过头去瞧瞧队伍排到了哪里,而站在他身后的鸦青色郎君,只垂眸盯着他的后脑勺。
好不容易轮到两人,秦飞飞要了两碗红曲米酒酥酪,并“豪气”地抢着买了单。
景桓接过她递过来的薄薄陶碗,这还是他第一次不用自己付账?
秦飞飞捏起小勺,舀一勺红曲米酒酥酪,并带了些酪里的瓜子仁儿和干果肉碎。还未入口,酒香扑鼻,及至入喉,酥酪酸甜,酒味醇厚,瓜子仁儿脆香,干果肉碎甜韧。好吃!
她满足地眯上眼睛,一招鲜吃遍天,将某样单品做到极致,可以养活好几代人。红曲米酒酿得带劲,酥酪醇而鲜,当真无敌美味。
见她吃得忘乎所以,景桓这才也尝上一口。烟火凡人造出来的东西,有时候也挺可人。
想彻底抹平“被迫逛窑”的恐惧,还差城北的古董羹。所谓“古董羹”,与火锅无异,因投料入汤水时发出“咕咚”声而得名。
城北的古董羹店倒是店面很大,足有两层,且每张桌均以屏风隔断,多少留了些私密空间。
鉴于景桓吃素,她只要了清水做锅底,并点了全素。对她而言,有肉当然最好,无肉也没关系。
清水入锅前浸入水灵珠,煮沸后便会将那缕缕灵力浸入食材。
蔬菜、豆腐、菌菇、薯粉之类,即便是素,也可以吃得丰盛琳琅。
火锅现吃现烫,鲜甜自控,酣畅之极。店家特意配了自酿的梅子酒,同刚出锅的滚烫一起,别有一番滋味。
秦飞飞已经很久没有打火锅,以前春节的时候,母亲便会准备好锅底,母女俩一起清洗蔬菜,给各种肉类切片,小家庭吃上一顿。
景桓没有饮酒,秦飞飞时隔许久再吃火锅,心里头高兴,便独自将酒壶喝了个见底,这会儿已经脸颊和全身发热。
有的人酒后唱歌,有的人酒后睡觉,秦飞飞一旦酒醉,便不自知地想要倾诉,连带着胆子也变大,且口齿清晰难以分辨是醉是醒。
眼看着景桓几乎没怎么动筷子,秦飞飞“热心”地给他烫好一筷子小火菇,并夹到他的碗里,一如往常伺候他用膳。
“我的家乡有种菇,名字叫金针菇,像金色的针一样,细细长长,伞盖只这么大。”她三指比出个小小的空隙,“别名很有意思,你知道叫什么吗?”
她弯着眼眸,含笑等着景桓回答。
“叫什么?”景桓不动声色地将烫好的小火菇夹入口中。
“你还没猜呢!”好歹动动脑子想一想啊?
“猜不到。”
秦飞飞杏眸飘忽,嘁,一点都不配合。“又叫see you tomorrow,是不是很好玩?”她兀自觉得这含义有些恶趣味,嘴角勾起蔫坏的笑。
景桓抬眸望着她,这就醉了?说的什么鸟语?
“什么意思?”
“哈!意思是——明天见。”
景桓:……
好玩在哪里?
见他蹙着眉,秦飞飞垂眸摇头,低声嘟囔,“你皱眉头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总是很担心。”她不擅长解析微表情背后的意思,猜测总是既难且累。
景桓睫羽不可察觉地一颤 ,她在担心他。
“你在想什么?”秦飞飞忽然表情认真,定定望着他,仿佛执拗要等一个回答。她不猜,她想直接知道答案。
景桓与她眼神对视,只觉得这双眼睛或许是他见过的最亮的东西。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在想什么,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不关心。他于玄天宗,就如同破妄之于他,一把剑,是不需要有自己想法的,可秦飞飞在乎。
“时辰到了,出发吧。”放下银票,景桓起身来到对面,抄起秦飞飞的腰身,稳稳抱起往外走。
原本已经半醉的秦飞飞,被他忽如其来的举动给激得清醒过来。出了古董羹店,由着秋风一吹,更将那点残留的酒意吹得彻底不见。
见周围的视线纷纷投过来,她急出一身薄汗,忙泥鳅似的想挣脱出来自己走。“星,景桓,我可以自己走!”
景桓恍若未闻,仍旧我行我素。
“啧啧,多俊的郎君,怎么就好了这口?可惜了可惜了。”
“嘿嘿,人家的乐趣你不懂,瞧瞧怀里那小公子,是不是男女莫辨,让人心痒?”
对话若有若无飘向秦飞飞耳朵,谁说她男女莫辨?女扮男装有那么菜吗?
她蓦地望向打横抱着她的这个人,硬气一回,她也可以很A!“景桓!”
景桓垂眸盯着她,何事?
对上他那双眼睛,秦飞飞瞬间萎了,刚拔高的声音悄悄放低,“这样看起来很像断袖。”
哪有男的会公主抱另外一个男的?
“酒醒了?”
醒了醒了!醒得不能再醒!她赶紧补充,“能自己走。”店家的梅子酒口味虽好,度数却不低,怪她不该贪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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