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是饿得两眼发昏四肢无力,拿出一盒牛奶猛灌了几口,扶着冰箱门轻轻的喘息,饥饿的感觉并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缓解。
许知音有一种自己的胃变成了无底洞的感觉,但是这些都抵不上她看着满冰箱的蔬菜水果,却没有一丁点食欲反而感觉很恶心的可怕!
她有些慌,更多的还是不安。
拿出一块生菜叶子,颤巍巍的把它整团塞进嘴里,许知音只感觉自己在嚼着一块铁抹布,生涩干枯还带着臭烘烘又呛嘴的苦!
阿草。
“呕……”
许知音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吐进垃圾桶,又灌了好几口牛奶,牛奶的味道也没有多好,但她索性没有再吐出去。
昏沉中,劫血色凶戾的眸子忽明忽暗,它眸中的意味,其中的不能理解并不比许知音少,“你们人类,就吃这种垃圾?”
这是两人在认识到对方真实存在后,基于物种不同发自内心的第一个质疑。
一人一怪就这样通通陷入了怀疑人(怪)生中。
许知音伸手捂住自己的胃,饥饿已经快要将她的意志击垮,她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来源于称自己为“邪神”的劫。
站在厨房的门口,一人一怪都有些无言,还是许知音主动打破了平静,“我为什么会这样?”
“叮——”冰箱的灯光告罄,四周又陷入了黑暗。
许知音觉得怪物锋利的牙齿就贴着自己的面颊,因为她感觉到了其中微弱的吐息,更多的还是冰冷的触感。
“是同化。”它低沉的声音在许知音耳边回荡。
“同化?”
“如果不是我将力量压缩到了如今这种程度,你早就爆体而亡,”眸子微眯,劫低沉的声音可谓恶意满满,“你,是我的寄奴。”
寄奴。
尽管胃疼的眼前都在迷糊,许知音还是柔柔的笑了,“听上去不是什么好词呢。”
她握住了冰箱里的水果刀,垂眸打量着上面的冷光。
“嗞——”
刀锋顺着她的胳膊一路划到纹身上,刹那,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烟雾就将刀腐蚀了,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般,任由鲜血不停地滴落。
她又拿起了一把水果刀。
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劫说,“你死不了,除非我要你死。”
果然,胳膊上的伤口转瞬愈合了。
许知音目光极致的冷静,几乎到了疯癫的地步。
她在自己胳膊上狠狠划了几道口子,然而没有用处,这些伤口具都很快又愈合了。
许知音脸色很差。
但她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对所谓的“寄奴”这种词据理力争,尽管她非常厌恶这个恶心的怪物,可她依旧平静的接受了这一点。
她很有自知之明,长久的病痛让她在与死神的一次次交锋中,早就淡化了死亡对她而言的恐惧感。
如果说,一开始她对未知的邪神充斥着淡淡惊怕,然而不到一个小时的接触下来,她不仅接受了这一切,心底甚至还产生了些许兴味。
死亡对她而言,不过或早或晚,怎么死去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她想知道——
邪神对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它为什么选择自己?
邪神、诡种、诅咒……诡咒岛。
这些种种词语,都让她觉得有趣。
很古老的时候,人类就对未知的黑暗存在着近乎狂热的探寻,也存在数不清的、诞生于阴邪的黑暗文化。
劫很像克苏鲁神话中的异形怪物,但这个诡咒岛,又含有很有东方玄幻色彩中的灵异鬼怪,这对于常年行走在“鬼神世界”的许知音来说,还真是让人觉得好奇阿。
谁是谁的宠物,还不一定呢。
许知音倚着冰箱门,笑了。
刹那千娇百媚,春水潋滟。
这位绝色佳人好像一下从九天飘落,沾染上鲜活的人气。
劫没有人类的审美,它不知什么是美丽,但这不妨碍它觉得,在那一瞬间,许知音的美超出了食物本身的诱.惑。
“你想吃掉我,”她风轻云淡的模样好像没产生任何惧怕,就和说起‘今天吃了没’一样,“但又因为什么忍耐呢,契约吗?”
劫答的很缓慢,斯条慢理的说,“你很聪明,寄奴死亡也会对吾产生影响,但等你被吾彻底同化,也是一死。”
它盯着她的目光含着一丝古怪。
这世间不止它一位邪神。
邪神的文明太过久远,在漫长的岁月中,它……或者说是“祂”,祂们之间彼此消磨吞噬,也曾有过辉煌的时候。
在还没被封印时,劫在万千大界中有着数之不尽的信徒,他们献上自己的灵魂甚至□□,不过为了得到“神”的福祉。
不,可以说,很久远很久远的它,还没有名字,没有称谓,更不叫邪神。
这还是某些古老的存在给它们定义的称呼。
它听过虔诚又癫狂的呼唤,遭受过怨毒阴狠的诅咒,也聆听过世间所有死亡的祈求,它生在绝望之巅,长于恐惧之渊。
不然,如何被称呼为“神”。
但现在,它早已经不复荣光,甚至虚弱到了被一个弱小人类所牵制的地步,可……
她明明知道这一点,她却并没有反过来和它谈各种条件,好像没有在乎成为奴隶,也没有在乎自己会不会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