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斐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旋即继续道:“总之,复眼在游戏里做的一些事,一直都让人蛮莫名其妙的,虽然我不能理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就是觉得他们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蜻蜓庄园——按照你的说法,已经易过一次主了。庄园的新主人道格拉斯,受到系统最高规格的保护,说实话,这事儿也挺微妙的。”
“他是立过怎样的大功,才能得到系统如此的青睐?而且一般对待功臣,给奖励就够了,为什么还要保护?保护是为了避免未来的危机,它们肯定是在提防谁。而且你之前也提过,道格拉斯最需要防备的,就是庄园的旧主……所以,我就猜,会不会系统和道格拉斯,它们共同的敌人都是庄园的旧主。系统保护道格拉斯,实际就是在保护自己……”
而道格拉斯又已经失联这么久,廖斐很难不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
假如道格拉斯真的已经出了事,那就说明蜻蜓庄园的旧主已经回归。那么事情发生的顺序就是道格拉斯出事——庄园旧主回归——系统遭到攻击。不排除这其中存在因果关系的可能性。
再加上复眼成员一直在有意增进“倒吊人”的数量,白辰他们又推测“倒吊人”对游戏有影响。若真是如此,那就意味着,蜻蜓庄园的旧主,很可能已经从中掌握到了某种东西,而那种东西,或许有着能影响游戏的力量。
各种碎片串联起来,使廖斐最终做出了“攻击游戏系统的就是蜻蜓庄园”这样一个大胆的猜测。
当然,因为关键链条的缺失,廖斐的这个猜测,与其说是推理推出来的,不如说是连蒙带猜瞎扒拉出来的,比起证据,脑洞居多,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将这个猜测放在第一个说——
这样一来,万一这一个猜测出错了,她也能有更充裕的时间,发起后备计划。
另一边,听了廖斐一通连蒙带猜的推理,杨灯楠亦是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方听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都能让你猜对,也是你的本事。”
他抬眸看向廖斐,轻轻摇了摇头:“你赢了,我愿赌服输。”
听到他这么说,廖斐方真正地松了口气。她抬手按了按胸口,从椅子上站起来,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又听杨灯楠:“我愿赌服输,可这并不代表,我认为你就是对的。”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一双浅色眼瞳静静地望向廖斐,眼底却似有什么强烈的情绪正在翻涌。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所有人都是要死的。你为了付思远而强留下我的性命,而事实却是,再过不久,你和他的生命都会迎来终点——也就是说,迄今为止,你们所努力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他对你的帮助,也变得毫无意义。既然这样,你的强留又有什么意思呢?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怎么没有意义。”廖斐古怪地看他一眼,“有他的人生和没他的人生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啊。哪怕是注定要死,我也肯定会选择死在那个有他存在的人生里——这与他为我带来了什么无关。他是付思远,他对我而言很重要。有这个理由就够了。”
廖斐理所当然地说着,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再说,我们也不一定会死——万一系统超给力,自我修复成功了呢?”
杨灯楠冷淡地弯了弯唇,显然是对这件事并不抱什么希望。然而他并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反驳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廖斐一眼,眸光里似是带着困惑,又似有什么正在涌动。
廖斐见他似是没什么要说了,便站起身来,打算去隔壁看看那两个复眼成员。人还没走到门口,忽又被杨灯楠叫住。
“最后一个问题。”杨灯楠若有所思地抹了抹下巴,问道,“如果你的猜测真的出错了,你是真打算由着我去死吗?”
廖斐:“……”
“我觉得有些事我们心里知道就好。”她委婉地暗示道。
果然……杨灯楠摇着头笑了起来:“说什么一锤子买卖……你其实只是想趁机从我这里套情报吧?”
“话不能这么说。”廖斐立刻道,“我也没套你的,只是从你这儿确认了一些事而已。”
杨灯楠:“……”
他闭眼呼出口气,抬手揉了揉额角:“所以,你的备用计划到底是什么?”
廖斐有些尴尬地笑笑,然后冲着他摊开了一直握着拳的右手——
只见她的掌心里,正躺着一枚小小的标记。
“这标记一直处在沟通状态中,标记的那头是付思远。”廖斐不太好意思地搔了搔脸颊,目光飘忽了一下,“我在让他过来作见证的时候,顺手塞了张纸条给他,告诉他,要一直听着我们这边的对话。一旦我的猜测出现错误,就立刻拉上榴莲先生过来……”
根据字据上的协定,如果廖斐的猜测出现错误的话,那么就判定杨灯楠是赢方,作为输家的廖斐将不得再以任何方式去干涉杨灯楠的寻死——但她偷偷联系付思远这个动作是发生在判定生效前。至于判定生效后,付思远是如何带着榴莲先生冲进来的,那就是他的事了……
付思远找来的帮手,和我廖斐有什么关系?
而榴莲先生一出现,事情就好办多了——直接就地熏晕,五花大绑。然后就是喜闻乐见的醒一次熏一次,熏到他们游戏结束脱离副本,杨灯楠自然消失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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