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的山洞开始重塑,出现的情景却不是山洞,改换为人来人往的乡集。
一个小女孩背着竹篓,跟在一名很瘦的男人身边。
小女孩生得玉雪可爱,右边脸颊上有一颗小痣。
男人长着一对眯缝眼,一张奸邪的小人脸。
巧的是,芮一禾两个人都认识。
春丫和胡屠夫,一对父女。
她明白过来,手心里的两颗圣舍利里,有一颗属于春丫。现在看到的,自然是春丫的回忆。
身边半透明的山神老爷也意识到这一,尝试着离开,却没有成功。
“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你的地盘,你竟然好意思问我。”
山神老爷:“……”
他们不能距离春丫太远,只能跟上父女俩。
……
胡屠夫花钱给女儿卖,问道:“好吃吗?”
春丫大概是很少得到爹爹的好脸色,高兴极了。
“特别好吃,酸酸甜甜的。爹爹,你要尝一个吗?”
胡屠夫摇头,“爹爹特地买给你的,都给你吃。”
春丫没有发现,他们已经不在大街上了。爹爹把她带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珍惜的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抬起头对着爹爹甜甜地笑。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她不太能理解。
爹爹用粗布堵住她的嘴,再用麻绳把她牢牢的捆起来。
春丫用眼神询问爹爹,为什么……?却被爹爹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后知后觉的开始害怕,眼泪不断线的往下掉。
爹爹把她藏进柴堆里,头也不回地离开。
天很快黑了。
爹爹来了。
春丫挣扎起来:“呜呜呜……”
“啪!”
她被打了一巴掌。
“别动,你乖一。”
春丫被裹在一块粗布里,等到地方,她松一口气。原来爹爹不是要卖掉她,而是要带她拜拜。初一十五,娘亲也会带她来添禄寺,求山神老爷保佑阖家平安。她每年都来,每个月都来,对添禄寺很熟悉,还能记得从寺庙回家的路。
和爹爹说话的小沙弥,曾经夸过她长得好,有福气。
“你们住里面,记得进屋之后,除非有火烧眉毛的事情,否则不要出门。”
小沙弥嘱咐道。
“大师,我得回家一趟。明早……最迟明早,我能回来。成吗?我没一直陪在旁边,会不会影响……”
“行了,别说了。正式的‘养圣亲’是从明早开始,你不要回来得太迟,影响不大。但若是午后才来,圣亲养成的时间,就要晚一日。”
“好的、好的。”
小沙弥转身离开,关门时丢下一句:“先把药喂她喝了。”
胡屠夫端起黑乎乎的药,来到女儿身边。
“春丫乖,爹把你嘴里塞的东西拿出来,你答应爹不要叫好不好?”
春丫头。
扯掉嘴里的布之后,她听话的没有嚷嚷,还因为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弄湿衣襟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爹爹,你是不是要把我卖到寺里当和尚?”
“你是个丫头,怎么能做和尚,要做也是做尼姑。”
“因为家里的钱都是哥哥的,所以要把我卖掉吗?爹,我吃得很少,也可以不做新衣裳,还会帮家里干活。别卖我好不好?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想娘亲了。”
“我怎么会把亲闺女卖掉,你打哪听来的。”
“二哥扯我头发,我很疼忍不住掉金豆子,大嫂让我别哭,说再哭就把我卖掉。”
胡屠夫的脸色不变,像是没听出女儿话里的官司。或者是一直知晓,只是不愿意为女儿做主而已。
“你大嫂跟你开玩笑的。行了,先喝药。”
“闻起来苦苦的,春丫没病,不想喝。”
胡屠夫耐心耗尽,捏着女儿的脸颊把一整碗药直接灌进她的嘴里。
春丫迷迷糊糊睡着,连爹爹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早上起来,肚子咕咕叫,也许是饿过头,连从床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爹爹……”
“娘亲、娘亲,春丫好害怕,娘亲你在哪里?呜呜呜。”
春丫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爹爹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她眼睛很疼,大概是肿了。
知道不管怎么哭,爹爹都不会理她,而且还会失去耐心。春丫咬着嘴唇,不再哭泣。
“爹爹,我饿了。”
“嗯……”
春丫看着爹爹扭曲变形的脸,非常害怕。她想起做噩梦时,看到的鬼。这个长着爹爹脸的恶鬼一步步走近她,只用一只手就把她提起来丢到地上。
春丫被按住,一把刀离她的眼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
……
“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养圣亲三个字里,养和亲我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唯独‘圣’字不太理解,圣人是要六根清净吗?”
芮一禾看向山神老爷,对着一张漠然的脸,冷声问道:“所以挖眼,割耳,削鼻,拔舌头……身是什么?”
“砍去身体。”
“意呢?”
“劈开头颅,圣舍利就在颅中。”
“你亲眼见过从挖眼到劈开头颅的全过程吗?”
芮一禾觉得他没亲眼见过。光是看到挖眼,山神老爷脆弱的神经都有些受不住,听到春丫的惨叫,整个人都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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