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大公司不是靠营业额赚钱,是靠股票赚钱的。蛋糕就那么大,开源无望,就只能节流。如果你们的上一个校长就只能以裁员方式保障股票,那就必然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到了今年四月,那位前任校长升迁去了新梦想总部,再换来的校长就是现在的大佬飞。
说起这个,我也是服了你们公司那些人了——管校长叫大佬飞,管低一级的营销部主管叫大佬涵,这让校长听着能舒坦吗?
所以涵涵才求着我去你们办公室叫他一声‘涵涵’,叫得越大声越好,就是想把你们那个叫法扭过来。
然后我就去了,正好听到你在问涵涵我是不是做过鸭子。”
我正听得恍然大悟,却又突然听见了什么对我来说很危险的信息,于是赶忙把话题扯回去:“哦哦,所以你才说大佬飞不是什么敞亮人,说他‘阴着呢’?”
他倒很高兴我把他说过的话记得一清二楚:“是啊。其实有本事的领导才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但既然涵涵都跟我提这种要求了,那就说明你们校长确实有在对他阴阳怪气。
不过就这几周发生的事儿来看,大佬飞针对涵涵倒不一定全是因为称呼问题——这个节骨眼上让营销部做述职,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折磨人的法子。
再加上如果从上一任开始,新梦想的股票就难顶了,那大佬飞想做得好其实也只有走上一任的老路——再次裁员。
然后你仔细观察,会发现现在仅剩的六个部门当中,唯一还有裁员空间的就是营销部——因为你们已经是一家足够大的机构,对宣传的要求没那么高了。
所以我估计,大佬飞这几周是要求涵涵对手下员工进行精简、裁撤,而涵涵不愿意,认为所有人正各司其职,于是大佬飞就顺其自然地——‘那你们做一场述职吧,让我看看你们部门到底有没有闲人’。
就这样的情况下,不管你们这次述职成功与否,都会被大佬飞一通挑刺。不管最后裁不裁员,涵涵和大佬飞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涵涵能在新梦想再待多久是个未知数,你可能要做好换一个领导的准备。”
我听得直接恍如隔世:“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他倒很疑惑:“告诉你干嘛?我认识你时你都已经入行了,再早知道都无济于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升学考,没有寒暑假,小王八,你要早点习惯这种无序感。”
他又缀了一句:“更何况,你好像本来也没做过什么职业规划。”
我脑壳生疼:“这也太死亡了……我前两天还想着把教培公众号写好,以后好好往这个方向发展呢。”
“不容易哦。”他说,“其实我最近也在看工作、投简历,打算往教培行业外走。我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涵涵在一年前就认为这个行业要有变动,但最近他山石人事调动也很频繁。如果有离开的机会,我也不太想一直耗在这里了,一天天搞得人心惊肉跳的。”
“所以你就为涵涵这一句话动了跳槽的心思?”这有多少点脱离我对陈先生的认知,“你不是刚说人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儿,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吗?”
“话是这么说,但涵涵说的话还是要听一听的,”陈先生说,“毕竟不管是工作、打赌还是玩游戏,我从来也没赢过涵涵。”
“包括剧本杀?”
“包括剧本杀。”
--------------------
作者有话要说:
人均切开黑!
第35章 玫瑰花
这得是什么怪物。
我更加确信,当我为“在一些小事上赢过涵涵”而沾沾自喜时,涵涵说不定正在心里觉得我傻逼。
*
谁又能想到,这样一番翻天覆地的话,竟然是在闲聊时聊出来的呢?
要不是聊小说聊着聊着扯出这一段,估计到公司倒闭我都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虽然陈先生说得对,我就算知道这些也无济于事,但至少可以早做心理准备。
说来也可笑——我紧张兮兮地做了一年老师,才刚因为龙同学找到了一点“可能我可以成为一个好老师”的自信,陈先生就告诉我在教培行业只当老师做不久;我试图在十八楼找出路,才刚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教培公众号运营为目标,陈先生就告诉我他自己都打算跳槽跑路了。
更可怕的是涵涵对这一切的看法,几乎让我有大厦将倾之感。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末世吧。
虽然我妈老说,如果我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就回老家在正规学校当老师。
但我知道,她一开始之所以同意我去大城市,也是因为潜意识里认为人要往高处走,她其实很希望我能在大城市站稳脚跟。
她也必然以自己的女儿在大城市为荣,因为她的同事们知道我在N市后,都会恭维说“你家宝儿真有出息”。
这话谁不爱听呢。
妈妈本人是个很勇敢又很坚强的人,所以对我的要求当然也就会高一些。
我记得03年非典时,我才二年级。当时听说有医护去疫区支援,我就跟她说“妈妈你可千万别去啊”,她可以轻轻松松地说出“哪有什么去不去的,安排到谁头上谁就得上,要是谁怕谁就能不去,那还不乱了套了”这样的话来。
她对我的要求也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