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她是假, 询问情况是真。衣末颇为自知之明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又不忍心把残酷的事实告诉她们, 于是硬着头皮在笔记本上写道:【东西他收下了,但是没有下文。】
她自认为这句话已经很隐晦了,没有下文的意思,就是让她们回去等。
等到了, 耍朋友。
等不到,说明没戏。也许随着时间的过去,她们的难过也会慢慢消减。
送蛋糕的小唐心思单纯,看到那行字,一时没明白自己的心意是被拒绝了,当即高兴地表示自己愿意回去等,多久她都等。
可送情书的李依诺却不一样,她比小唐大几岁,看到衣末的回复,大抵意识到了什么,当场红起了眼眶。
“没有下文是什么意思啊,呜呜呜,沈辞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李依诺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衣末站在她的旁边,连忙给她递纸巾,安慰她:【没有没有,他没说不喜欢你。】
李依诺抓住一丝希望:“那他说喜欢我了吗?”
这件事上,衣末没法撒谎,如实写道:【……他也没说。】
李依诺说:“那不就是默认不喜欢吗?呜呜呜我就知道,呜呜呜……”
李依诺彻底钻进了自己的牛角尖,忍不住地开始抽泣。衣末看见有人哭,心里也跟着乱,什么安慰的话语都想不出来,只会安静地陪在李依诺身边,她不断哭泣,她就不断地帮她抽纸巾擦眼泪。
最后还是李依诺自己哭够了停下来的,她顶着一双红彤彤的双眼,瘪嘴看向衣末说:“衣末,我好不甘心啊,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衣末点头表示理解。那等没涵养的臭男人,谁喜欢谁倒霉。
“你帮我再捎封信好不好?”
衣末点头的动作立马停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依诺,震惊的表情仿佛会说话。
她无法理解。
李依诺吸着鼻子,解释说:“我知道自己这是在找虐,但是不收到明确的拒绝,我真的很不甘心。”
李依诺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单方面默认了衣末会帮忙。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她拿着第二封粉色信封走到衣末面前,想让她帮忙带回去。
衣末怎么可能带回去,李依诺想找虐,可她不想啊!
衣末自是用生命去拒绝的,推来推去间,李依诺突然停了下来,开始直勾勾地看着她,说:“你不愿意帮我送信,你是不是也喜欢沈辞啊?”
衣末:……
理智告诉衣末,她应该第一时间义正言辞反驳李依诺的,可事实却是,她竟然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的心脏开始止不住地狂跳起来,没过多时,从脸红到耳根,甚至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哼,果然……”李依诺见衣末不说话,心道自己猜对了,她终于不再执着于让衣末送情书,转而提了另外一个要求,“既然你也喜欢他的话,那我们公平竞争吧,你帮我把他约出来,我当面送他情书。”
虽然让情敌帮忙约共同的暗恋对象这个操作有点骚气,但李依诺说得坦坦荡荡,衣末还停留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喜欢沈辞的心悸里,真的不想再被她误会些别的,只得点头表示同意。
当晚,衣末比前一天还要心情复杂地回到了家里,刚进门,便瞧见沈辞又端正地坐在木桌前,桌上铺着纸笔,一如往日。
她在原地滞了滞步,终于没再躲避,径直走过去,坐到了他的对立面。
沈辞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见她坐定,提笔写道:【你终于想跟我聊了。】
沈辞:【今天想聊什么?】
衣末看他一眼,写道:【你。】
沈辞:【好。】
他答得爽快,其实衣末想聊什么他都会答应,只要她别对他视而不见,别再躲着他。
纸上开始沙沙作响,是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两人仿佛这数十日的冷战和嫌隙都未曾发生,心平气和地开始交流。哪怕现在有更便捷的聊天工具,他们依旧默契地选择了两人最初交流的方式,你一言我一句,安静地写下来,再递给对方看。
衣末收拾了一下心绪,低头写道:【认识这么久了,却只知道你年龄和姓名,其余知之甚少。】
沈辞很快回了:【你想知道什么?】
衣末顿了顿笔,而后遵从内心,写道:【全部。】
沈辞略作思忖,而后落笔:【祖籍江城,祖辈从政,父亲从商,略有积累。】
寥寥数字,精简至极,却涵盖了祖孙三辈的发家事迹。
衣末抬头看了沈辞一眼,犹豫一阵,落笔问:【家境殷实,又为何会沦落到与寇为伍?】
看着那个“寇”字,沈辞嘴角轻轻一抿。他想说他们不是寇,也非真正要将她强困在半山别墅两月有余。可事实说来话长,沈淮南如今还未落网,她知道得越多,对她以后就越不利。
况且,如今他是隐匿在此,若是她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了,知道他就是那个将她绑走的大魔鬼,那她还会愿意与他这样心平气和地秉烛夜谈吗?
他知道答案——她不会。
沈辞眼底不由浮现一层淡淡的雾意,回了八个字:【孤身一人,身不由己。】
言至于此,便是不愿再细说下去。衣末不傻,看懂了。
她又想起了沈辞在江城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他说他没有家,要她带他走,教他做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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