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舒坦,那人原本怒目圆睁,听了这话以后有些得意地笑了,似乎也觉得能给这帮酒肉朋友开开眼是他们的荣幸,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酒,喟叹一声才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
“然后那小娘子自然想要是反抗的,但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比起那李四,肯定是没办法反抗的。但是谁成想,居然在那时候冒出来个年轻郎君,长得也是相当的俊俏,居然是个用扇子的,只靠了一把扇子就把那李四的胳膊给打脱臼了。”
听到这里,有人咂舌道:“啧啧,李四可不是个好惹的人物,李家的家丁各个都和恶犬一样,见人就咬。那小娘子和郎君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
也有人挠头不解道:“诶?胳膊,我怎么听说那李四,是……”环顾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是伤了子孙根的啊?”
听到这么多人捧场来听他说话,醉汉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他大着舌头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只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呢,那日李四没带家奴,被打得像个瘪三,连口大气都不敢出。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这过些日子,居然那小娘子和郎君在大街上又遇到了李四,但是这一次嘛,李四就带了不少家奴了。”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你接着说,李四带了家奴怎么还会被伤了子孙根的?”
醉汉呵呵笑了几声,看众人的胃口都被吊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开口道:“李四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放过这两个人,但是那郎君的身手可是真的好,老子也算是有些见识的人,还没见过能将一把扇子使得这么厉害的人物。”
“那些家奴正要动手,没成想那郎君直接一把扇子飞过去将李四的子孙根给断了!那场面,谁能想得到?”
“那后来呢?我怎么就没听到那小娘子和郎君的消息?这么对李修德,怕是早就被碎尸万段了吧?”
听到这里,醉汉仰头喝了几大口酒,才凑到那群人中间神神秘秘地道:“这才是这件事最蹊跷的地方,你们是不知道,那日连濮才良都被惊动了,哥几个也都该清楚,李家和濮才良可是穿一条裤子的狗。但是那日,濮才良居然还对那个郎君点头哈腰,那大气都不敢出的鳖孙样,估计对上皇帝老子也差不多就是这么一个态度了!”
……
大堂的的声音丝毫没有避讳,李裕听得青筋直冒,虽然李家勒令不再谈及这件事,但是也堵不了这无处不入的流言。甚至他们越是避讳这件事,外面传的就更是离谱。
李裕虽然对自己那个蠢得无可救药的弟弟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但是毕竟也是一起长大的同胞兄弟。
况且这件事让所有的李家人都会蒙羞,这段时间提到李家,百姓都会道路以目,然后露出会心一笑。
这样的感受,就像是如鲠在喉一般,让李裕这样及其看重声誉和脸面的人极其难受,虽然不疼爱李修德,但还是让他对那两个挑事的人几乎是恨之入骨。
李裕指腹摩挲着茶盏,回想着濮才良前些时候来自己家中解释的模样,李夫人与濮才良因为李修德这件事,梁子算是结下了,任是濮才良怎么苦口婆心地和李夫人说起那个宋临云是怎么样的人物也没有用。
李夫人只是冷笑对濮才良道:“我们李家当时大力扶持濮大人,我还以为濮大人是个识趣儿的,没想到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玩意儿。”
濮才良在金陵也是称霸一方的人物,听到李夫人这么说他,当即最后那点耐心也告罄,冷面道:“李夫人这么疼爱爱子,不如你自己来帮他?你知不知道李修德惹上的人是谁?卫国公府的二公子,抚远大将军穆弘文从小带在身边的亲外甥,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李裕比起自己的母亲,更加了解京邑的权势分布,他显然也知道宋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背景之深厚,哪怕是林相想要动他都得伤筋动骨。要是真的像之前那么明目张胆地动手的话,那肯定不可行,但是要让李裕咽下这口气,也是不可能的。
李裕踏出包厢,从阶梯上缓步往下走去,冷笑着开口道:“诸位这次说得可尽兴了?”
坐在大堂里的众人是真的没想到,李裕居然就坐在楼上,原本吵闹的大堂瞬间噤若寒蝉,有些胆大的抬头看看那吓得满面铁青的醉汉,估摸着今日这人肯定得掉了一层皮。
李裕接着道:“我倒是没想到诸位这么关心我李家的家事,不如这样,要是这么喜欢听故事,现在跟着我回李家,”他脸上突然露出来一点温和的笑意,在这种情况下几乎让人不寒而栗,“我保证让诸位,听得尽兴,听得开心。”
这话谁敢应,之前那些起哄得起劲的人也低下了头,生怕被这位给拎出来。今日也真的是昏了头了,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都在的地方说李家的腌臜事。
没成想居然真的被李裕给撞见了,这位虽然不像李修德那么跋扈,但是比之阴狠,李修德可远远比不上面前的这位李家的大公子。
李裕哼笑一声,带着一点无奈道:“啧,既然如此,各位都不愿意的话……”
扬了声音对身后的家奴道:“今日这个大厅里的每一个人都给我扇上三十个巴掌,我倒要看看今后还有没有人敢在外面嚼李家的舌根。”
三十个巴掌,而且还是被素来称为疯狗的李家家奴扇的,这脸挨上这么多的巴掌,估计牙都能被扇掉几颗,但是原本谈论得最是兴奋的人却是感到一阵庆幸,三十个巴掌虽然狠,但是也还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这已经是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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