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琢明知道,常胜看他不顺眼,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去找常胜过来。
戚如翡没空管他们,只盯着沈琢问:“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阿翡别急,”沈琢道:“人来齐了才好说,起风了,我们进屋说吧。”
一行人又进了屋内。
常胜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很忙的!”
沈琢也没藏着掖着。
他直接开门见山道:“大当家,阿翡当年并不是你从山脚下捡来的,而是你从边镇带走的,对么?!”
这话一出,屋内其余几人,瞬间变了脸色。
常胜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的,他立刻一拳捶在桌子上,怒道:“放你娘的臭屁!阿翡是老子从山脚下捡回来的!”
沈琢不置可否。
他转头,冲戚如翡道:“阿翡,把你的玉佩借我一下。”
戚如翡将玉佩递给沈琢。
沈琢将它举起来:“那我沈家儿媳妇的玉佩,为什么会在阿翡手里?!”
戚如翡坐在圈椅上,垂眸没说话。
她也曾问过常胜,自己是怎么来山寨的。常胜说,他有一次下山,见有人将她放在树下,那时候恰好是冬天,他想着左右是条命,便将她带了回来。
在去华京之前,戚如翡从没怀疑过这一点。
但后来,直到她身上有跟沈琢定亲的玉佩时,虽然不确定,这玉佩究竟是她的,还是柳柳的,但是也足以证明,大当家有事瞒着她。
“常胜叔……”
“你闭嘴!”常胜现在恨不得把戚子忱的脑袋拧下来,要不是这小子认出了他,沈琢怎么可能会把想到这一层!
但常胜还是梗着脖子,不承认。
他道:“什么儿媳妇玉佩?!你眼花看错了,这玉佩不都长一样吗?!你给我看看!”
沈琢没将玉佩给他,而是将两块一起放在桌上。
原本残缺的玉佩凑到一处之后,上面的芍药花纹都对上了,显而易见是一块。
戚子忱这下是真的憋不住了。
他快步走到常胜面前,噼里啪啦就是一通问:“常胜叔,你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跟大伯父一块儿阵亡了吗?!为什么你还活着?竟然你活着为什么不把阿翡送回华京,而要把他带到这儿来?!”
这些问题,从戚子忱见到常胜第一面,他就想问了。
但这些天,事情一直不断,兼之常胜也有意避着戚子忱,所以他一直都没能问出口。
常胜被问的烦了,想发脾气,但一抬眸,就见戚如翡盯着他。
戚如翡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她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奶奶个熊的!”常胜气的磨牙嚯嚯,用手抹了一把脸:“当年我跟随将军去应敌,中了胡人的圈套,弟兄们都死了,就我一个人九死一生活了下来。当时边镇大乱,我怕小姐出事,便将她也带走了。”
沈琢摩擦着袖口的竹叶纹,没说话。
戚子忱却觉得不对劲儿:“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带阿翡来华京找我们,反倒把她带来了这里?!”
“我敢带着她回华京吗?!”常胜骂道:“弟兄们都死了,就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就是浑身长满嘴,我都说不清楚!到时候,那帮人肯定会给我扣一个奸细或者逃兵的帽子!”
戚子忱因着常胜曾是戚平山的将士。
所以一直对他带着几分尊敬,现在听他说,他自己为了活命,却带着戚如翡在这荒郊野岭上活了十几年,顿时就气不打一出来。
可有人却先他一步开口。
沈琢一针见血问:“那帮人是谁?!”
常胜迅速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但他脑袋转的很快,上下嘴皮一碰,立刻没好气道:“除了你那个不安好心的爹,还能有谁!”
戚子忱顿时朝沈琢看过来。
毕竟当时戚平山和沈勉之不对盘这事,满朝文武皆知,沈勉之落井下石,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琢指尖敲了敲桌子。
他沉默片刻,没顺着常胜的话接下去,而是突兀问:“大当家,可认识孙兴这个人?!”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常胜放在身侧的拳,倏忽间握紧,就连脖颈上的青筋都迸了起来。
但无意瞥见披着狐裘,坐在那里的戚如翡时,常胜立刻又将满身的戾气散去了,硬邦邦答:“没听过,我看你小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寨子里不养闲人,你赶紧给老子……”
“戚将军在边镇御敌身亡的半年后,孙兴以贪污军饷的罪名,被处于极刑,他的家人被流放三千里。”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不……”
“但是孙兴的家人,在流放的路上,被人掉包了。”
常胜猛地抬头,目光顿时变得狠厉起来。
“戚将军战死沙场后,虽然陛下并未追究他的过失,但当年边镇那一战,每每有人提及此事时,都说是戚将军贪功冒进才会中了胡人的圈套,导致随他去追敌的士兵全部惨死。当年大当家因贪生怕死,不肯回京。但如今时过境迁了,今日只有我们几位晚辈,大当家还要瞒我们吗?!”
戚子忱怎么都没想到,沈琢不声不响的,竟然查到了这么多事。
戚平山在他心里宛若神邸,当年关于他贪功冒进这一点,戚子忱一直都不信的,可他没有沈琢那么大的本事,虽然从军后,他也有在查,但查到的也都是没什么大用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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