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如翡是个话一说长,就容易说秃噜嘴的人。
虽然她及时刹住了,但那个话音还是冒了出来。
沈琢瞬间觉得,自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事到如今,容不得他退缩,他只能捏紧茶盅,抬眸,桃花眼里含了无限哀怨。
一看沈琢这个眼神。
戚如翡就头皮发麻。
果不其然,接下来,她就听沈琢用质问负心情郎的语气,问:“阿翡,你是厌倦了,也嫌弃我是个病秧子了吗?!”
要是别的男人用这种语气,同戚如翡说话。
戚如翡早就一拳挥过去,打的他满地找牙了,但现在说这话的是沈琢,戚如翡立马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沈琢:“……”
孟辛坐在车辕上,听着戚如翡和沈琢的话,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谁吃定了谁!
戚如翡一路解释了许多。
沈琢都是眉眼哀哀,仿若被人抛弃的小可怜,到最后,眼见戚如翡耐心快要用尽时,沈琢立马扯开嘴角,露出一抹无害的笑:“从来没有人在乎过我的感受,只有阿翡会同我解释这么多,我信阿翡。”
戚如翡脸上的不耐烦,这才迅速落了下去。
算了!跟他一个命不久矣的人计较什么,不是说好了,要让他开开心心的死去么!
戚如翡深吸了口气,板着脸道:“日后,你想要听什么,直接同我说便是,不准再这么绕圈子,不然我会生气!”
沈琢乖巧哦了声。
他话音刚落,马车就停了。
一行人下了马车,正要往府里走。
走了几步,沈琢似是心有所感,回头,就见夜雾中,一顶轻软小轿,正朝相府过来。
沈琢脚下一顿。
他偏头冲戚如翡道:“阿翡,我有公事同父亲说,你先回去吧。”
沈瑜和魏晚若,走在前面。
听到这话,齐齐回头,往后看了一眼,沈瑜瞧见沈勉之的轿子,顿时像老鼠见到了猫一样,立马往府里跑。
而魏晚若脚下一顿。
偏头看了沈琢一眼,却没再说什么,转身也进府了。
戚如翡也走了,只余沈琢一个人立在夜里。
看着那顶不断走近的轻软小轿,沈琢表情有些复杂。
自上次‘病重’之后,他一直称病未上朝。
对于如何处置六皇子一事,也从未发表过意见,今日还是从六皇子口中,他才得知,皇上今日召他和三皇子入殿,问了六皇子的事。
而一向都独善其身的沈勉之。
今日却在他们回禀之后,突然向昭和帝奏请,让严处六皇子,一时有不少人附议。
据说当时昭和帝面色极为难看。
只脸色阴郁扔了句,‘容朕考虑后再议’后,便拂袖而去了。
“站在这里做什么?”
沈勉之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来。
沈琢回神,就见沈勉之已下了轿。
他行礼道:“父亲。”
沈勉之嗯了声。
以为沈琢是在等戚如翡,却不想沈琢竟提灯跟了上来。
沈勉之脚下微顿,步子放慢了些许:“找我有事?”
“父亲不该掺和此事的。”
沈琢虽未说明何事,但他们父子俩都心知肚明。
沈勉之脚下都未曾停一步,面上一派肃冷:“你不必多想,纵然不是你,此事我也会向陛下谏言的。”
这句话,沈琢是信的。
毕竟沈勉之在朝中,素有贤相之名,若放在别的朝臣身上,他自然会帮忙说话。
但若放在他身上,那就另当别论了。
今夜,沈琢问了,沈勉之既然这么说了,那他便只能这么信了。
沈琢没再纠结这件事。
而是又道:“母亲有意让阿瑜与祁家结亲,父亲可曾知道?”
府内树影憧憧。
沈勉之每往前走一步,灯晕已先一步落在他下一步要去的地砖上。
他声音淡淡的:“娶妻问妇之事,一向都是你母亲做主,我不过问此事。”
沈琢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答案。
顿了两息,依旧往前走着:“那父亲如今知道了,也不打算再管了么?”
暂且不论祁家是否有意与相府结亲。
但就魏晚若起的这个念头,就足以给相府带来灾祸。
沈勉之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无论他与手握重兵的齐国公府,最后能不能结成儿女亲家,一旦沈家动了这个念头,那便会让昭和帝如鲠在喉,继而怀疑他有不臣之心。
沈琢以为,此事他已说的够透彻了。
却不想,沈勉之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毫无起伏:“没影的事,管什么。”
沈琢一怔。
还没等他再问,沈勉之已又道:“今日祁老太君寿宴,几位皇子都去了?”
“都去了。”
沈勉之便没再答话了。
即便父子俩的院子,方向刚好相反,但走到岔路时,沈琢还是下意识提灯,欲送沈勉之回去。
沈勉之却道:“不必了,我公务尚未处理完,你且去吧。”
说完,便召来苍荣,主仆二人俩走了。
等他们人影不见了,沈琢才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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