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慢镜头下水珠滴落,肉眼不可见地反复弹跳才碎裂,一切都是那样的迟缓、不慌不忙、梦幻性质。邓谆恶作剧式地微笑。
“逗你玩的。”他说着起身,随手撩动她打湿后落下来的前发。
那声音模模糊糊,感觉像从水面以外传来,而不知不觉浸入水中、险些溺毙的某人这才探出头来,重新得以呼吸。廖茗觉眨了眨眼睛。
触摸过他脸颊的手悬在身前,她的姿势像白垩纪的霸王龙——刚刚从大灭绝事件中幸存的那种。
眼神天生深情、皮囊精美绝伦,这两种特质集中到一个人身上时,理应是在方圆百里都要设置警示牌的状况。视线就能伤人,猝不及防对视,对心脏来说绝对是灾难。最惨的恐怕还是后遗症,假如不知晓任何前情,难免误会自己被爱上。
“我知道了。”廖茗觉自言自语。
邓谆看过来:“嗯?”
上次胸口像这样急促是什么时候?坐过山车?看恐怖片?冲刺八百米?与这些都不同,明明心率过速,她却很想笑出来。真傻,真奇怪,真无厘头。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她已经完全搞懂了。
廖茗觉拉着邓谆的手臂,迫使他垂下头,凑到他耳边。
“谈恋爱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她脸上露出豁然开朗的笑容,双目闪闪发光,下定决心,兴奋不已地说,“下学期我要报名学校‘缘来是你’的脱单大会!”
第35章 退一步不如直接……
玩了一整天, 就算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也筋疲力尽。
四个人坐在从水上乐园直达市区的巴士上,一上车就跌跌撞撞跑到最后一排。起初还吵吵闹闹说要“把照片传到群里”、“今天午饭的钱AA”,等车驾驶得久了, 到终点站时, 四个人已经四仰八叉睡在一团——廖茗觉倒在王良戊肩膀上, 邓谆靠着廖茗觉, 肖屿崇压着王良戊。
万幸是直达车,没有其他站, 否则肯定要坐过头。司机把他们叫醒,王良戊睡眼惺忪推大家,男生女生陆陆续续醒来, 廖茗觉和肖屿崇走一个方向去开车, 大家各自道别。
和朋友一起的暑假好像就这么结束了。
廖茗觉坐上肖屿崇的副驾驶座,距离第一次两个人保持这种距离, 已经差不多将近一年。当时他们才刚认识, 而眼下, 居然成为如此亲密的朋友。
已经睡了个饱,身体却还软绵绵的, 廖茗觉仰着头感慨:“好开心啊。”
肖屿崇也不由自主地附和:“太开心了。”
“下次再一起出去玩吧?”她笑嘻嘻地对他说, “去旅游啥的。”
肖屿崇没说出口。
他是想和她两个人一起去玩的。
回老家第二天早晨,廖茗觉跟妈妈视频了。
对着手机, 廖茗觉一个劲地夸夸其谈自己的校园生活,讲她学习如何如何用功、打工怎么怎么努力, 身边的朋友就像金刚葫芦娃, 各个身怀绝技,都快把鼻子说长了。
老家的天很亮,手机屏幕反着光。妈妈温柔的声音从话筒传来:“茗觉, 你爸爸说想见见你。都在一个城市,吃个饭还是可以的。你看等开学什么时候有空吧。”
廖茗觉灿烂的笑容渐渐收敛了少许,但还是笑着。她说:“……妈妈。”
“茗觉,去一去吧。爸爸很想你。”那个嗓音说。
一家三口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廖茗觉低着头嘟囔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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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开学就是九月份,眼看着大一新生入学,生会、社团联合会、校团委、广播站四大部门开始准备迎新活动。难以置信,总觉得昨天才第一次进校门,转眼他们就已经是学长学姐了。
返校到宿舍时,廖茗觉人没看见,只看到每个人桌上一提罐装酸角汁,就知道她来了。赵嘉嘉冷哼一声,拿起饮料,边打开边感叹:“这会学乖了,知道送点不是手工的东西了——”结果才刚喝一口,就全喷在了棉被上。
女生的怒骂响彻整栋宿舍楼:“这他妈什么东西!”
廖茗觉去开学生会的会议了。
之前的大四毕业,大三放权给去年的大二,而去年的大一年级,也迎来了步入管理阶层的时候。
从今天起,她就是大二学姐了,每当想起这件事,廖茗觉难免有些洋洋得意。
之前她有远远见识过这位农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当时他还是学习部的部长。值得一提,陆灿学长也调职到了秘书处,之后就能直接和主席团对接。
刚看到廖茗觉,他就朝她友好地挥挥手。廖茗觉则直接趁人不注意,跑上去跟他打招呼:“陆灿!你好牛逼啊!”
“嗯……”说来惭愧,陆灿一时间居然有点惭愧,但还是说,“你也要加油啊!”
两个人没聊两句,门突然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廖茗觉不认识的男生,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名高年级生。陆灿下意识立刻起立,廖茗觉有点困惑,也还是跟着站了起来,懵懵懂懂地睁大眼睛,跟着走进来的那三个人看。
领头那个男生长得白白净净,戴着细边眼镜,穿着衬衫和西裤,还系了皮带。在廖茗觉认识的人里,王良戊也是皮肤白的体质,但和他那种白得近似透明的肤色不同,眼前的学长更像是涂了一层粉底。
他看都不看廖茗觉,先走进来环顾一周,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墙角说:“这活动室打扫过没有啊。要是弄不干净,就花点钱找校工,让他们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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