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你不能丢下我!哇呜——”
“我没有,我就是去方便了一下。”陈牧雷无奈极了。人有三急,他不过就是去解决其中的一个问题,没想到就把这孩子吓成了这样。
周云锦根本没听清他去干嘛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去哪儿带……带上我不行吗?别一声不响地就走了。”
陈牧雷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算是安抚:“我去尿尿,你也要跟着?”
“要跟着,哇呜——”
“……”
眼看着孩子哭得没理智了,陈牧雷又扯不下来她的胳膊,叹了口气,直接就着她的姿势把她抱了起来坐回刚才的石台上。
陈牧雷不会哄人,只能任凭这个小八爪鱼在自己怀里发出震荡山野的哭声。
“你哭小点儿声,虽然这儿没野兽,可是保不齐有几只孤魂野鬼,被你招来了怎么办?”
周云锦一听,吓得更往他怀里钻,两只手拼命搂着他的脖子,哭声更急了。
陈牧雷:“……”
后半夜的山风比他们来时大了些,周云锦在他怀里打了个冷颤,陈牧雷下意识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别哭了,小祖宗,我耳膜都疼了。”
周云锦还是哭,但哭声小了些。
陈牧雷还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的后背:“不就是黑,有什么好怕的?”
周云锦吸着鼻子,哭腔质问:“黑有什么好怕的?黑暗本身就很可怕啊!”
陈牧雷:“在黑暗中待久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可怕的从来不是黑暗本身,而是黑暗中那些数不清的手,他们握着刀子伺机潜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你捅上一刀。
周云锦闷头埋怨:“你为什么非要带我来这种地方吃东西,早知道我就在家吃泡面了。”
很久之后,周云锦终于停止了哭声,蜷在他怀里一抽一抽的。等她连抽泣都停下来的时候,陈牧雷发现这孩子居然睡着了。
陈牧雷这才悠悠地给出回答:“这里,是我遇到老陈的地方,是我‘新生’的地方。”
她大概是真的被吓坏了,睡着都还紧搂着他的腰,拽着他的衬衫。
陈牧雷低头凝视着那张沉睡的小脸蛋,低低的呢喃着:“陆北屿的女儿,居然这么胆小,这一点你和你爸一点儿都不像。”
她不知道陆北屿是怎么死的,但陈牧雷却清清楚楚,并且永远忘不掉那件事。
……
*
天亮了。
周云锦醒来时他们已经在山脚下了,她是在陈牧雷的背上醒来的。
几乎是她刚刚动了一下,陈牧雷就敏感地察觉到了。“终于醒了?你的口水报废了我一件衬衫。”
周云锦这才发现自己被他背着,身上披着他的西装。
陈牧雷的背像个暖炉,热烘烘地烤着她,怪不得一点儿都没觉得冷,不过他衬衫上的确有一滩水迹……
周云锦尴尬地擦擦嘴角:“你放我下来吧。”
陈牧雷背着她过了一条小溪才放她下来,活动了一下乏累的胳膊:“沉得像吨铁。”
周云锦偷偷害臊,把西装脱下来还给他。
陈牧雷用手背抹了把下巴上流下来的汗:“早上凉,你穿着吧,托你的福,我现在热得很。”
陈牧雷找了一块儿大石头坐下,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等他挂断电话,发现周云锦一脸气鼓鼓地瞪着自己。“又哪里不高兴了,小祖宗?”
周云锦:“你不是说你手机没电了吗?”
陈牧雷毫无被抓包的觉悟,睁着眼睛说瞎话:“哦,电量只够打一个电话的。”说完还掏出根烟来点上,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口。
周云锦:“……你不是说打火机也找不到了吗?”
陈牧雷:“天一亮又找到了呗。”
周云锦要深呼吸才能忍住不骂人,转身背对着他。陈牧雷在她身后忍不住打趣:“这就翻脸不认人了?昨儿晚上抱着我哭的那个黏糊劲儿呢?”
周云锦的气势被轻易浇灭了:“还不是你吓唬我。”
“我都懒得理你,我还吓唬你?”
“懒得理我为什么还叫我陪你出来?三更半夜来这种鬼地方,你才是醒酒了就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了。”
陈牧雷看着她发红的耳朵,一边抽烟一边笑:“小姑娘睡醒一觉胆子就越来越大了,都敢顶嘴了。”
陈牧雷没明着损她,但拐着弯儿地提醒她在他怀里睡着的事。
周云锦恼羞成怒,回身把他烟拔了,丢到地上踩灭:“这种地方不要抽烟,引发山火就不好了。”
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那根烟已经被她踩瘪了。
陈牧雷一反常态没骂她也没凶她,也没重新拿烟,只是伸手从她头发上摘下一棵枯草,然后掀开她的帽子看了看她头上那道伤口。
“最近有擦我给你的药膏吗?”
突如其来的近乎亲昵的接触让周云锦的心跳又不受控制起来,头一侧,躲开了他的手:“擦了。”
陈牧雷收回手:“本来就不像个女孩儿的样子,又多了一道疤,将来男朋友都不好找。”
“我才十七。”找对象什么的,对她来说太遥远了,周云锦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
陈牧雷在心里为陈琰点了根蜡:小兔崽子,你这学妹完全不开窍,你的路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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