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虚幻的魂体顶着小师兄清冷的一张脸,做着相当不稳重的事,无疆扑哧一声笑出来。
“小十六!做什么呢,笑得如此开心?”
人未到,声先至,如此风风火火,定是太簇。
于是,无疆飞快地一挥手,将欢歌藏到绿腰琴中。
太簇一身银色轻铠,手握着湛金枪,跑得有些气喘,大约是刚回瀛洲就跑了过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怎么?总不至于是弹琴弹开心了吧?”太簇大步跨到她跟前,伸手拨了一下琴弦,发出一声无意义的闷响,“还是当上了唯一的两界少主如此开心?”
无疆眼下将琴看得无比重要,立刻将其收回,重新化作古朴无光的黑漆漆手镯,戴回手腕间,还不忘摩挲几下,仿佛是掸灰尘。
太簇见状,翻了个白眼送她,“怎么?当上少主还越发小气了?如今连琴都碰不得了?”
无疆摇摇头苦笑,“太簇姐姐这就开始替我大哥抱不平了?看来好事将近?”
太簇冷哼一声,自己沏了杯热茶喝着,也不理她。
“大哥还不知道你的心意?”无疆察言观色,实在有些诧异,毕竟自江城太簇姐姐暴露之后,也一直跟着他。
太簇清了清嗓子,学着乐无战的样子,“他娘的就算你变成了个女的,也是我亲手养大的,我让你继续做太簇将军,你就可以做下去。”
无疆哈哈大笑起来,到最后竟笑得伏在案几上直不起身,“不得不说,大哥对太簇姐姐可真好,他完全没有责备你的隐瞒,还怕你丢了辛苦打拼下来的将军高位。”
惟有这一点,太簇在小殿下面前颇为得意,毕竟自从江城之后,乐无战始终在气头上,极少回瀛洲,偶尔回来连半步都不踏入光华殿。
无疆:“我倒是想同原来一样,继续在大哥手底下做个不堪大用的小少主。”
太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会和原来也没什么区别,但凡有点事情都是交给靖安殿下,由靖安殿下定夺,问问靖安殿下的意思……”
无疆捂着额头促狭地笑,“有劳大哥了。”
“但是说起来有一件事,凤氏近日走失了多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女,凤巢的小巢主怀疑与鬼族有关。”太簇递了一封信给她,“大殿下说少主越发有本事了,还给她自己去处理,靖安殿不负责。”
无疆心头一跳,凤氏火灵术凶猛狂暴,乃是四族之首,胆敢闯凤巢的鬼族可不是一般人。
她面上倒是不露痕迹,笑嘻嘻地拿回来,“自己解决便自己解决。”
无疆一目十行地将信读完,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凤氏同其他几族不同,火灵术的修炼不仅需要天生灵脉齐备,还需要天生火种。
故而凤氏向来是四族中人数最为稀少的,无缘无故丢了这么多个小辈,也难怪凤姐姐要急。
“我亲自去一趟凤巢。”
太簇又沏了一杯茶,随口道:“你也是该出个门,从江城回来之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都要以为你为欢……为那小子郁郁寡欢了。”
无疆:“……”
好好的人为何长了张嘴?
“你何时去?”太簇问。
“就此刻吧。”
无疆唤出许久不用的沉香辇。
太簇看着硕大的车辇,惊诧道:“倒也不必如此着急吧?总要让可欣和白术准备妥当才好……”
“不必,我一个人更快些。再说凤氏等不了。”无疆一翻身,登上车辇,开始慢慢腾空。
太簇没想到她如此迅速,愣了愣神,而后突然想起一个物件,只好运了点灵力直接扔到车辇上去, “哎!小十六等会!你忘了一个东西!”
远远的传来一句,“多谢!”
于是,太簇只能眼睁睁看着沉香辇绝尘而去,心说这孩子从前出行恨不得将整个车辇塞满了才好,难道就因为没了个小师兄,如今竟是转了性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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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辇速度一向极快,不多久便离开了瀛洲地界。
无疆看着如今空荡荡的车厢叹了口气,上一次同她一块乘沉香辇的还是小师兄呢。
既然没带着可欣和白术,左右就她自己一人,无疆放心地将欢歌只剩一魂的魂体放出来。
“我们要去一趟凤巢。也许能见到小师兄或者夜笑语也说不定。”
欢歌不能说话,但明显眼神一亮。
“对了,给你看个东西。”无疆手中捏着一条丝绦,下面挂着一个铜铃,刻着简简单单的祈福纹路。
欢歌一眼便看出来,这是之前盛意带着的那个,立刻便想伸手去拿,可惜魂体拿不起任何东西。
“不怪小师兄那会在江城因为一个铜铃与我吵架,哪怕只剩下一魂,你都对这铃铛耿耿于怀。”无疆促狭地笑起来。
欢歌自知失态,幸好魂体朦朦胧胧的不甚清晰,否则定能看到他通红的耳根。
“知道小师兄小心眼,所以我让太簇姐姐路过缥缈山时替我要回来了。”
无疆晃了晃铜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阿九哥哥痛痛快快地将你入了族谱又入了钟书阁,我便知他心意。干脆要回来,索性断了他这份心思也好。”
欢歌眼底尽是笑意。
“就快到凤巢了,小师兄先……”
忽然无疆眼神一凝,敏锐地捕捉到几声破风声,当机立断将欢歌收回绿腰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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