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有些话,你活着的时候,我不敢说。可现在你去了,我也依然不敢说……如果有来生,真希望你再也不要生活在这紫锦城,不要做宫家人,也不要做白二爷……就做个普普通通的寻常人,这样,我才敢跟你说话呀。”
罗洋笑了笑,将一枚黑色的耳钉放在花朵的旁边。
紫锦城一些有头有脸的都来了,每个人都脸色沉重。但宫白知道他们沉重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宫白的死亡间接造成的巨大损失。
人散的差不多的时候,许默来了。哭哭啼啼了一会儿,说的都是不知如何是好,毕竟他那里还有宫白的许多资产,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还在找律师商量,看看要不要联系姜家的人。
最后是所有人都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后,秦覆才出现了。
在秦覆站在宫白目前的时候,姜寒藏也终于现身了。
姜寒藏穿着黑色的大衣,人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总体还没那么糟糕。他盯着秦覆的背影,慢慢走到了宫白目前。
宫白记得,前世里,秦覆和姜寒藏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可惜那个时候,他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宫白不禁感到些微紧张,他的直觉告诉他,当时秦覆和姜寒藏争吵的内容,和他的死亡有关。
秦覆将一束花放在宫白的墓前,姜寒藏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看到他那样,宫白有些好笑。
这家伙,是真的不相信他死了吗?还是扣的连一束花都不给他买。
秦覆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是从兜里摸出一个光盘,又拿出一个打火机,蹲在宫白的墓前开始烧。
姜寒藏沉默着,看着他烧。
秦覆一边烧,一边低声说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姜寒藏的,还是说给宫白的。
“……其实我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在宋家长大的。我曾给二爷讲过一个故事,宋离之哄骗一个小孩将另一个孩子推下楼,他自己在一旁录像。后来将这作为威胁,一直威胁那个小孩给他做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二爷,那个孩子,就是我自己。”
秦覆的话语透过无线电传过来,宫白听的有些微吃惊。
他倒是怀疑过秦覆跟宋离之有关,只是从来没有想过,秦覆当时随口讲的故事里,那个主人公就是他自己。
然而接下来的姜寒藏的话,却是让宫白大吃一惊。
姜寒藏看着秦覆将那盘光碟烧毁,突然出声道:“所以,前世是宋离之让你把宫白推下海?”
听到这句话,宫白真是头皮发紧。
他恨不得此刻有一个望远镜,他想仔细看看秦覆的脸,看看他是什么表情。
他想过许多人,但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竟然是秦覆。
这不可能。
他希望秦覆快点否认。
可是秦覆只是沉默,他沉默良久,沉默地,远处的宫白都觉得双腿发酸。
“不。”
秦覆终于开了口。
听到他说不,宫白的心稍稍落下一半。毕竟,只要秦覆否认,他就还是相信,那个人不是秦覆。
“当时,宋离之让我杀的人,是你。”
他却听到秦覆这样说。
秦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微颤抖。他说:“那天晚上,太黑了……海面上,风又大。我心里很紧张,我只看到一个人站在那儿,那人身上穿着你的衣服……所以是你,姜寒藏,是你害死了他,你明白吗?”
说道最后,秦覆几乎是咬牙切齿。
宫白几乎站不稳,身形摇晃了一下。
身后的保镖立刻迎上来,担忧道:“白先生。”
宫白闭了闭眼,扶着凉亭的柱头站稳。他听到姜寒藏说:“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不过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
秦覆看着他。
姜寒藏说:“你放心,这是你前世做的恶,今生的法律不能拿你如何。我录下这些,是要给宫白听。他一直怀疑当时推他下去的是我……秦覆,你可真行。前世明明是你害得我与他生离死别,重活一世,我居然还替你背了这么久黑锅。”
“……给他听?什么意思?”秦覆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这一切,还没结束吗?”
然而姜寒藏目的已经达到,已经不屑于跟他浪费时间,他道:“我与他的因缘还未开始,一切怎么会结束呢?或者你可以认为,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
说完这些,姜寒藏就转身离去。
“你要去哪里找他?”秦覆站起身问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了。”姜寒藏说:“你还是去看看你叔叔吧。他被宋家安排在宫家这么多年,也算是隐藏颇深了……宋家这局棋下的可真大……宋离之,也算是为宋家还债吧……”
宫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凉亭,等他回到洛爷别墅的时候,整个人是不停地咳嗽。
“养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病人都照顾不好。白爷要是落下什么病根,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洛爷在客厅骂人,卧室里,给宫白打针的医生手都有些抖。
下人们都退下了,客厅里有个天真的男孩儿声音响起。
“爸爸,白叔叔生了什么病?会落下什么厉害的病根?”
“没什么。”洛爷一对上自己的儿子,简直是另一幅面孔:“你白叔叔就是有点小感冒,过两天就好了,不会有什么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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