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觉得这个味道有些熟悉。
光影交错,无数扭曲的画面与声音交织着一闪而逝,她却什么都抓不住。
等等,好端端的,牢房里哪里来的白桃乌龙的味道?
她慢慢地转过身,四目相对之时,顾辞川立即低下了头,好像很难堪似的,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作掩饰。
虽然他努力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肤色黝黑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晏瑜仔细一瞧,仍能看出他两只耳朵烫红得不正常。
“……小黑皮,你该不会是发情期来了吧?”
虽然她对Omega的生理期了解的不多,只知道Omega每个月都会有一次,会持续三五天。而Omega的发情期却不是固定的,虽然一年只有两三次,但时间却要长一些,却不固定,有可能是一周左右,也有可能长达大半个月。
所以顾辞川的生理期和发情期同时来了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顾辞川猛然抬头,那双湛蓝的眸子不敢置信一般地瞪大,这还是晏瑜第一次看到他这么露出一副情绪这么巨大波折的样子,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才艰涩地缓缓问道:“你,刚才喊我什么?”
“小黑皮啊。”晏瑜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皮肤黢黑成这样,一看就是在战场上常年风吹日晒造成的,以后记得好好护肤一下。”
顾辞川眯起蓝眸深深地看着她,不知为何,晏瑜竟然觉得后颈一凉。
晏瑜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他现在身上被重重束缚桎梏,几近无法动弹,她的下场或许会和那只毒蛉虫一样。
不过她竟然不经意间打碎了他那副禀若冰霜、桀骜不驯的模样,竟让她有些食髓知味。
明知面前的人不是轻易能招惹的,她却有种在悬崖上空走钢丝线,一着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刺激。
晏瑜又凑上前去,忍不住多嘴道:“真没想到,你看着一副不苟言笑很可怕的模样,信息素竟然这么甜软。”
顾辞川的脸色蓦然变得极其难看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眉头紧皱着缓缓开口:“我看上去很凶?”
晏瑜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哪怕顾辞川只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眉间也总有一道因为长年累月的皱眉而留下的淡淡纹路,给他平添了几分狠厉和阴鸷。
顾辞川不说话了,但因为发情期的缘故,这时他的耳根不仅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红,甚至额头也开始沁满虚汗,他的呼吸变得沉重,烦躁不安地扭动着身体,连带着铁链也哗啦作响。
顾辞川眸中那一片湛蓝的海慢慢变得浑浊,他妄图死死地咬唇用疼痛让自己清醒一些,可防止他咬伤人和自尽的黏性牙套让他连这个想法都是奢侈。
偏偏上天像是故意折磨他一样,腹中又开始绞痛起来,沉重的坠痛,难耐的身体,可他只能这么硬抗着。
脖子被戴上封印精神力的乌沉石项圈,四肢都被矽铁矿制成的束具紧紧束缚桎梏,被邵关那种趋炎附势的人用言语和行为羞辱,而最令他感到屈辱和羞耻的是嘴部被强行佩戴的口笼,这无时无刻不令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任人宰割的牲畜。
这么屈辱和痛苦地活着,除了对那些人强烈的恨意和想要复仇的决心支撑着他,他不知道到底怎么捱过这些绝望的日子……或许还有一个原因。
那一段五年前的回忆,让他舍不得死。
明明只有短短几天,他却仍是不可自拔的沦陷,就像是漫长黑暗的人生终于吮吸到了一点点的甘甜。
可是每当一想起那个被他撞见的画面,他心底都会生出对她滥情风流的愤恨,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缴械投降,可每个辗转反侧的寂寥长夜,他又会忍不住想起那个人温柔地摸着他的头:“辛苦了。”
他厌恶这自己竟然会这样软弱无能,沉溺于一个滥情风流的女人无法逃脱,可他心底的最深处的软肋永远都是她。
晏瑜也知道Omega的发情期有多难捱,她想着顾辞川本来就因为生理期被折磨得,现在竟然又撞上了发情期。
“你也真够倒霉的,生理期还没完,发情期又来了。”晏瑜由衷地叹道。
狭窄不通风的牢房里,白桃乌龙的香味越来越浓了。
顾辞川强行忍住身体的不适,身为一名阶下囚,他只能放下自己的傲骨,声音低哑地问道:“可不可以给我一支抑制剂?”
“但是使用抑制剂的副作用不是很大吗?对身体不好的。”晏瑜有些犹豫。
她打量着顾辞川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好心地问道:“小黑皮,你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需不需要我帮你临时标记一下?”
在晏瑜的眼里,临时标记是很寻常的一件事。
Omega在某些情况特殊,不能被自己的伴侣进入生殖腔终生标记的时候,由Omega的朋友或是亲人咬后颈临时标记一下,暂时缓解发情期的痛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她好心的帮助,却好像是戳到了顾辞川的痛脚。
他死死地盯着她,蓝眸目光如炬,似燃着一簇跳动的蓝焰,他脸上慢慢浮现出厌恶和不屑,语气冷得像是淬满了凛冬的北风和冰渣子
“我知道你身为晏氏嫡系,从小到大都不缺Omega,在你眼里,或许只要你随便招招手,就有成堆的Omega求着你标记,求着你给他们一个身份,你标记了多少Omega,我不想知道,但是我只想警告你,你滥情风流,行为放浪,不代表我是个随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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