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派人去前线打探情况的仙官, 在收到亲信冒险送回来的消息后, 双腿一软,向后跌坐在椅子上。
他浑身都仿佛被抽空了气力, 两股战栗,半晌站不起来。
怎会如此?
怎么会连对自己人都如此狠心?
忠敬那一派人的确一向激进, 但饶是如此, 他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做到这个地步。
最恐怖的是,这显然是兽君默许或者授意的。
仙官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如果他们会如此对待毫不知情的手下人, 那么兽君,以及忠敬那一拨人眼中, 他们这些相对高位的仙官, 会不会实际上……也只是可以反复利用的手下人?
他们身体里,会不会其实也早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被埋下了毒囊之类的东西?
光是这样一想, 仙官就感到每一寸肌肉都不对劲起来, 他简直连走路都不会走了。
从前线回来的亲信也感到很可怕,担心道:“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仙官抿着唇想了许久,短短一会儿,他后背衣衫就被汗水浸湿了。
良久, 他举起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门口,道:“去, 去请平时常与我们往来的、值得信任的人过来,记住,一定要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这么大的事,我们……我们得一定找人商量一下。”
*
半个时辰后,不少混血仙官聚集在这位官员府邸的地下暗室中。
以往向他们公开的战报,往往只会有一些正常而含糊的描述。
比如“三名水陆城密探被翼族俘获”,或者“三名混血密探死于逐月军军营中”,战争时期,这种死死杀杀并不稀奇,大家见了顶多叹息一声,不会深处想,大多会专心考虑后续要如何安排。
在此之前,他们完全不知道居然会有士兵是被自己人在身体内埋下毒囊,然后活活炸死的。
这简直是最惨无人道的死法了。
更何况,这位官员的亲信带回的机密消息,还不只有这些,另外的种种过去被兽君掩藏的内情,一旦铺开在众人眼前,一样残忍得触目惊心。
暗室中,一种原先不知情的混血仙官们,顿时骚乱起来。
“这不可能!消息来源准确吗?陛下一向是个温和的仁君,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可是看上去不像是假的……”
“其实,我之前也听说了相似的消息,只是不敢确定。”
“如果他们能提前在士兵身体里埋下毒囊,我们身体里会不会也有类似的东西?!”
“之前不断有我们自己人失踪或者死亡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
“那个药也不正常,哪儿有服用神药越多的人反而死得越快的!”
“可是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要不要留在卧虎城?”
“跑吧!我们恐怕只有跑了!”
“可是往哪儿走?眼下翼国和水国的联合军队都已经快冲到卧虎城了!而且兽国境内……谁也不知道陛下的势力到底延伸到了什么地步,上回几个官员在自己家里喝酒聊天都能被发现,说不定在我们自己人中,也有陛下的耳目啊!”
“的确,虽然我们温和派的人很多,但是以前私兵里面,像忠敬那样,绝对忠于陛下的人也很多……”
“可是再继续留在卧虎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杀了!”
“我要走!我这就回去收拾细软,能逃到哪里算哪里了,诸君保重!”
暗室中乱成一团。
惶惶不安者有之,不可置信者有之,手足无措者有之,想再观望者有之。
总之,众说纷纭,谁也没有定论。
一些谨慎怕事的立刻就说要逃,还有一些胆小保守的却希望找到这是假消息的证据,好再原地观望一阵子。
正在众人讨论不休时,忽然有一人道:“对了,双知人呢?以往这种事他来得最快了,今天怎么迟到这么久。”
一时间,所有人安静下来。
主人家已经很小心了,第一时间邀请的都是非常信任的人。
只是大家住所不同,有的来得快,有的来得迟,实在正常,而时间又紧迫,必须要快速做决定,主人家实在等不及,有一两个人晚到,便没有太顾及,先将事情讨论开了。
可是有人到现在都没来,就不太对劲了。
众人刚讨论到,说不定他们这些关系好的人里也有兽君的耳目,再一想这件事,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群臣寂静良久。
等回过神来,所有人都不敢耽搁,不约而同地往暗室外逃去!
谁知,暗室大门一开,就见外面早已站了数个笑盈盈的混血官员。
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平日里最得兽君信任的人。
而为首的,正是他们先前谈到的、与他们交好多年的温和派朋友双知。
双知友好地微笑着,一边擦着手上带血的刀刃,一边笑道:“诸位老友,你们急着去哪儿啊?”
门开之后,浓郁的血腥味顿时涌了上来。
大宅内安静得仿若空屋,除了眼前这几个面带笑容的仙官和士兵,看不到有一个活人。
这家的主人登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头脑钝裂,差点直接昏死过去。
他浑身脱离,往后倒去,被其他人托住,才堪堪没有跌在地上。
那名为双知的官员从容地道:“大家都别急着离开啊。我向陛下告知,诸君今日忽然着急小聚之后,陛下可是关心大家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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