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到那些跟在荣薇屁股后头喝汤的农村妇女们到底忍不住了,堆积的怒气忍也忍不住,终于一举发作了出来。
不过,被牛金花呛了好几句,等进屋坐下,赵琪终于想起来自己来时候的目的,对自己刚刚说的也不免有些后悔。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屋子,
相比于一路看过来的很多院子,张凤兰家的不算大,装修的也不算最富丽,但里面的一应物件都是好的,彩色的大电视机,电冰箱,缝纫机应有尽有,柜子上还放着一块“上海”牌女表,看它随意摆放的样子,好像主人一点都没拿它当回事一样。
我的个乖乖!
赵琪记得那块表,她前几天在百货商场逛的时候才看过来着,当时售货员说整个县城一共才进了五块!一块就要两百块钱!
当时赵琪真是爱极了那块表,但是两百块对她而言是天价了!她和荣大山俩人加起来一个月才能挣一百块,要真花两百块买那么一块表,荣大山非得跟她离婚不可!
那么一块金贵的表居然就那么随意的摆放在柜子上,看来,他们家真是有不少好东西。
如果她们借这个机会重修旧好,那以后这些东西,还不是应有尽有!不仅如此,家里几个小辈的工作,不也是顺手擒来吗?
赵琪依依不舍的将眼神从那块表上“撕”下来,一转身,从荣芳芳手中将那两盒果子拿了出来,
“大嫂子,听说咱们家薇子要结婚了,我们这是特意来贺喜那!真是没想到,一眨眼荣薇都这么大了,要嫁人了,自己又有出息,这下,你可放心了!”
赵琪言不由衷的说着恭喜的话,眼睛认真的盯着张凤兰看。
果然,听到她说完这些之后,原本紧绷的张凤兰也放松了些许,脸上的笑也更大了,
“我们家薇子也没啥特别的,就是让我放心!哎!你们也不用专程来一趟,还拿礼物,真是太客气了……”张凤兰一听人家夸她闺女就开心,说话也客气了不少。
赵琪脸上有些扭曲,
这婚礼的消息还是从别人口中传过来的,如果不专程跑这一趟,难道你们会邀请我们参加婚礼吗?
赵琪转了转眼珠,上半身向前凑,一把抓住了张凤兰的手,声音认真,表情动容,
“都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大嫂子,也真是怪我,要不是我们家之前都在外地,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没有来往。不过幸好我们搬回来了,也没有耽误薇子的婚事。我们都是荣薇的娘家人,这送亲的时候啊,没有娘家人在场,新娘子那是要被瞧不起的……”
这话被赵琪说的是感人至深,张凤兰是出了名的心肠软,自然更是有些感动。
不过,她看了看赵琪,又看了看赵琪身边那两个,她的另外一个妯娌和小姑子,刚刚被激起来的感动不由得又收回去不少。
就算再傻,再软弱,张凤兰也还记得,当初荣家分家时对待他们的不公,
也还记得自己丈夫的葬礼上,除了荣大山出现了一下,这些所谓的荣家人通通都没有到场。
当时的张凤兰拖着三个弱小的孩子,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了。
要不是赵建国和朱福玉他们给凑了点钱,恐怕连荣大江的棺材都买不起。
那时的她,要不是带着三个孩子,恨不得当时就跟荣大江一起去了,一了百了,也省的留在这无情的世上备受磋磨。
荣大江病重快死,她被逼到挨家挨户借钱的时候,这些“自家人”又在哪呢?
丈夫死了,没钱买棺材做丧事的时候,这些“自家人”又在哪呢?
她背上背着弱小的荣芸,右手拉着懵懂的荣成,抱着发烧的荣薇,冒着大雨去卫生所拍门的时候,这些“自家人”又在哪呢?
张凤兰是软弱,但又不是记吃不记打,
这些人为什么在这个时间出现,她也能大概猜出一二。
就算面皮薄,她也不愿意因为这个,让荣家和荣薇又背上这么些个见死不救的吸血蛭,打乱她们得来不易的幸福生活。
张凤兰迟迟没搭话,赵琪有些绷不住了,刚想要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八百年见不着的‘荣家人’听到你结婚就忙不迭的来凑热闹了,荣薇啊,你这面子可大的很啊!”
赵琪抬头一看,三个女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说话的那个年龄不大,穿着翠色的袄子,身后跟着的姑娘,漂亮的像春天的烟柳一样,而最后进来的,赫然是刚刚在院子里和她斗嘴的,牛金花。
荣薇走了进来,见这一屋子的陌生脸孔,心里头便有了底。
她还没说话,赵琪便连忙拉着几个人,亲热的凑上去要拉荣薇的手,
“哎呀,这不是薇子啊!这么多年没见,变成大姑娘了!来,快让二婶看看!你瞧瞧,这一看人品就不一般……”
荣薇不动声色的将她伸过来的手推了开来,客气的笑笑,
“不好意思,刚刚一直在忙,听到春兰和牛婶说家里有人找,我这才洗了手回来。您是二婶?那这几位是?”
赵琪见荣薇态度温和,心里头稍微松动了一下,连忙将身边的几个一一介绍了起来。
她这次过来,为了壮大声势,还特地叫上了老三家媳妇钱翠柳和小姑子荣小花,再加上荣芳芳和钱翠柳的姑娘荣月月,看上去真像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娘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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