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野的设计向来以大胆著称,并非每一件作品都能符合大众喜好,这一件尤其如此。
但近来设计的所有作品中,斯野最喜欢这件,它也是最早从图纸变作实物的。
整套礼服被铺在床上,斯野拿起衬衣朝靳重山走去,在呼吸到靳重山的气息时,心跳突然快得无以复加。
靳重山却只是垂眸看着他,双手像刚才那样微微展开。
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别的动作。
好像不会动的塑料模特啊。
斯野将衬衣展开,披在靳重山肩上。
身高差让斯野不太好操作,而且这个模特实在是太“配合”了,一点都不动的。
在几次套袖子失败后,斯野好笑地望着靳重山。
“哥。”
“嗯?”
“多少请您抬抬手?”
靳重山眉眼间竟然流露出一丝困惑,“不是你给我穿吗?”
斯野听出了他的意思:怎么还要我动?
“就算是给塑料模特穿衣,手这么垂着,衣袖也是不可能套上去的。”
靳重山眨眨眼,浓长的睫毛扇两下,“那塑料模特该怎么做?”
斯野直接上手,将靳重山的胳膊抬起来,“关节固定,换好了再按回去。”
靳重山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让斯野把衬衣穿好。
看着那条还支着的手臂,斯野:“……”
靳重山说:“酸了。”
“……”
“你没给模特按回去。”
此时在斯野心中,靳重山已经从酷哥变成了大可爱。
没有人能像靳重山这样自然而然地流露可爱。
斯野握住靳重山的手臂,按下去之前鬼使神差地抬起来。
抬到嘴边,低头轻轻吻在手背上。
靳重山眉梢不经意地扬起。
在斯野抬起头时,靳重山第一次在对视时别开视线。
但斯野并未留意到,他比靳重山更加紧张。
亲吻完全是出于冲动,未经任何思考,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吻下去了。
他也不大敢看靳重山,只匆匆瞄了一眼就假装镇定地转身拿裤子。
给塑料模特换裤子比换上衣更麻烦。
但塑料模特靳重山却比刚才“上道”。
斯野碰碰他的腿,他就抬起来。
即便如此,斯野还是换出了一身汗。
戴腰带时,斯野环着靳重山的腰,两人胸膛几乎贴在一起。
斯野汗澄澄的,想着等会儿要洗个澡。
靳重山却低下头,在他脖颈上嗅了嗅。
斯野一下就害起臊来。
人是他追来的,虽然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但斯野多少还是有些负担。
他想让靳重山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
别的都好说,干净是最基本的。
现在他出了这么多汗,全给靳重山闻到了。
“换完了我去洗澡。”斯野红着耳朵说。
“不洗。”
“啊?”
靳重山又岔开话题,“到外套了。”
外套穿起来简单,最后还有一条链子要戴上。
链子垂在胸前,有交缠在一起的数条。
塔吉克族在结婚时,男女都会戴上红白布条绞在一起的戒指。
寓意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斯野将这一理念用于项链,融入流行与现代,视觉上有种狂野和朋克相碰撞的感觉。
“大功告成!”
斯野欣赏着自己走出困境之后的杰作,觉得它的完美无与伦比。
它呼吸着帕米尔高原上的风,在喀喇昆仑的群山中驰骋。
它天生是有生命的。
而赋予它生命的那个人,正用身体展示着它。
卧室没有全身镜,下面的杂货铺也没有。
斯野迫不及待地想让靳重山看看,靳重山将手机递给他,“你拍给我看。”
拍模特斯野是专业的,但将镜头对准靳重山时,所有的技巧好像都不需要了。
这套礼服与靳重山完全契合,斯野觉得自己不是在拍模特,而是拍自己的新郎。
两人坐在床沿看照片,靳重山在屏幕上划拉时,斯野就偷看他的睫毛和鼻梁。
有光尘落在靳重山鼻尖,斯野抬手去挥。
靳重山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两人对视片刻,默契地看懂了对方眼中的欲望。
刚穿上的衣服又要脱了。
斯野还没来得及将换衣服折腾出的汗洗掉。
长久以来压在斯野心中的最后一道阴影消失了。
当他再想到模特时,不再是仓库里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塑料模特,也不是倒在他脚边的聂云滨。
是穿着他的作品,将他困在被褥间的靳重山。
这之后,一切变得出人意料地顺利。
解决了对模特的恐惧,斯野灵感更加充沛。
给“糖果小孩”们的衣服做好了——斯野将设计图发给星姐,星姐让“旷野”的合作厂打样,前后花了半个多月时间,寄回杂货铺。
虽然不是商品,用的也是不错的面料,星姐亲自盯着工艺,成品让斯野十分满意。
星姐也很喜欢这套糖果主题,又融合了民族风格的童装,问斯野想不想在“旷野”下面开一个童装品牌。
斯野考虑了会儿,说暂时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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