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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声如雷,新一波食物又被放在长桌上。
    斯野擦擦汗,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中天,即便是在树荫下,还是很热。
    “我们什么时候送礼啊?”斯野惦记起耳环。
    “阿米胡玛尔出来的时候。”
    “她什么时候出来?”
    “再跳几轮,她感动了就出来了。”
    斯野一口气干掉石榴汁,绣花衬衣被汗水打湿,贴在身上,但很快又被干燥的风吹干。
    若没有身在其中,这听起来冗长的仪式一定会让他不耐。
    但此时他丝毫不觉得烦躁,乐声再起时,他又与靳重山起舞。
    阿米胡玛尔终于在姐姐的陪伴下走出来。
    靳重山以男方提亲代表的身份送上红绸。
    阿米胡玛尔接过,艾力米的第四次提亲就算成功了。
    村里欢声不绝,斯野大受感动,亲手把耳环送到阿米胡玛尔面前。
    美丽的塔吉克姑娘用不流利的普通话向他道谢,祝福他也遇到白首一生的人。
    提亲结束,男方车队即将离开瓦恰乡,飞奔回去告诉艾力米喜讯。
    斯野看看靳重山。
    靳重山说,他们不回去,一会儿带他去看看壮观的盘龙古道。
    斯野在村口和摩托车队告别。
    阿西木很喜欢他,和他撞了撞肩膀。
    “野哥,你跳舞很有天赋啊!跳得比我姐还好!”
    “……”
    为什么是姐?
    看斯野一脸茫然,阿西木大笑。
    “野哥,你不会不知道,你跳到后来,就变成女方姿势了吧!我们汉子,姿势是像靳哥那样的!”
    第10章
    靳重山脸上总是没有太多表情。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永远是从容、淡漠。
    不见焦急、愤怒之类激烈的情绪,即便是笑,也只是淡淡地挂在唇角。
    但斯野发现自己能够察觉到靳重山的愉悦。
    对,只是愉悦。
    开心、快乐这样的词将情绪拉得太涨,像是要满溢出来。
    而靳重山其人,如一片黑色的深潭,只会容纳,并不会满溢。
    靳重山愉悦的时候,眼里的灰色会变得很淡。
    不是色泽本身变化,而是光落在里面。
    像是展翅的鹰从雪山上疾驰而来,强壮的羽翼投下雪和苍穹的天光。
    比如现在。
    摩托车队已经离去。
    斯野瞪着靳重山,“靳哥,你怎么不纠正我?”
    “我纠正了很多回。”
    “那是之前!”斯野那糟糕的记忆这会儿又没问题了,“我跟你学,但姿势不标准,那时你纠正过我。但后来……”
    后来我不敢看你,胡乱跟着对面的姑娘转起来,你就没纠正我了!
    靳重山眉宇间的愉悦似乎更浓,轻佻与逗弄蓄在唇角,恰如其分。
    “嗯?后来?”
    斯野耳根烧起来,顾左右而言他,“我是你的客人,现在我被阿西木笑了。”
    “他赞美你有天赋。”
    “……那还是笑了。”
    一辆摩托车突突从村里驶来,靳重山看一眼,抓住斯野的手臂,将他拉到路边。
    两人站在树荫下,斯野摸摸被碰的地方,抬眼皮偷瞄靳重山。
    靳重山正在光明正大地看他。
    “……”
    “男女姿势虽然不同,但没有优劣之差。”
    “嗯?”
    “谁的女姿跳得好,即便他是男人,也会获得赞美。”
    斯野“哦”了声。
    靳重山低笑,“鹰舞男姿展示力量,你身高……”
    斯野立马抢声,“我有一米八!”
    “嗯,一米八。”
    “……”
    “你身高不低,但骨架偏小,平时不怎么锻炼,很难跳出力量感。”
    斯野叹气。这倒是。
    靳重山半眯起眼,“但你跳女姿很合适。轻盈、灵活。”
    斯野打岔,“但我有一米八!”
    哪个塔吉克姑娘长到了一米八?
    靳重山补充完:“……高挑。”
    斯野愣了下,别过脸,“谢,谢谢夸奖。”
    靳重山走进一个院子,一位大叔用塔吉克语招呼他。
    斯野跟在后面,一边蹲在地上逗小羊,一边听他们说话。
    尽管什么也听不懂。
    他喜欢听靳重山说塔吉克语。
    虽然都是听不懂的语言,但靳重山说塔吉克语时比说维语时温柔。
    听说在天山南北,维语都有很大的差别,北疆更官方一些,南疆听起来像是唱一首欢快的歌。
    他想,靳重山说的塔吉克语是一首温柔的、低沉的情歌。
    认真听的话,甚至能听出一丝的悲伤。
    靳重山和大叔说完,招呼斯野跟上。
    两人绕过院子,斯野看见路边停着一辆SUV。
    靳重山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上车。”
    “摩托呢?”
    “还想提一回亲?”
    ……倒也不是。
    在高原上飚摩托虽然很酷,但长时间吹风还是顶不住。
    坐车里就不用戴帽子了,斯野将吐玛克拿在手里仔细研究。
    吐玛克是塔吉克男人的传统帽子,里面是不掺假的羊羔绒,非常保暖。
    他翻来翻去,意外发现帽子里面绣着名字:靳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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