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年轻人能做饭都不错了。”裴母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赞扬。
郑岚原本板正地坐着,逐渐也放松下来,甚至用手心覆上了裴宴的手背。
讲了接近半个小时,裴宴才忍不住打断道:“妈,还没吃完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嫌弃你妈,”裴母盯了裴宴一眼,又温和地看向郑岚,“那我们在这边等你们过来。”
挂了电话,郑岚长出一口气,在桌边坐着发了一会儿呆。
裴宴也没打扰他,为他盛了碗汤放在手边。
过了会儿郑岚自己喝上了,勺子碰着碗发出浅浅的声音。裴宴已经吃好,便撑着手望着他。
郑岚没忍住笑出来,抽了张纸擦嘴,问他:“看我干嘛?”
“你好看啊。”裴宴回答的没有一点犹豫。
裴宴没脸没皮惯了,郑岚不再像从前那般因为一点点逗就脸红,还能干干地噎他一句:“哦。”
裴宴笑了下,把人抱过来,重新说:“那我媳妇儿我不能看啊?”
郑岚用手肘抵他一下,站起来,转过身,道:“我要去收拾东西了。”
那耳朵却红起来。
两人一同收拾好餐桌,又洗了个鸳.鸯浴,裴宴横抱着郑岚进了房间,一掀被子将两人裹好。
“快到凌晨了。”裴宴在他耳边轻声道。
这个年,他们没有看春晚,没有放烟花,没有去河边看灯,就在家里安安静静地抱着彼此。
郑岚的后背紧贴裴宴的胸膛,两人手指交缠,而裴宴的嘴唇隔着一层睡衣的布料,贴在郑岚肩胛骨纹身的位置。
如今他已经很熟悉那一块皮肤,有时候甚至闭着眼也能说出哪里是蝴蝶的翅膀,哪里是蝴蝶的触角。
此时此刻,裴宴告诉他:“我贴着它的心脏,跳得好快啊。”
郑岚笑,翻了个身在他怀里寻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
“和我妈聊天感觉怎么样?还紧张吗?”裴宴问。
“当然紧张,那可是你妈妈,再说我一直都不太会和长辈相处,”郑岚犹豫地问,“你觉得我今天表现得好吗?”
“当然好,”裴宴说,“你做了那么大一桌子菜,能干成这样,我妈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怕阿姨不太喜欢我……”郑岚说出他的顾虑。
“她可喜欢你了,她只有和喜欢的人才有这么多话说,”裴宴安抚道,“他们都在等我们过去团年。”
郑岚不知道已经多久没听到过团年和等待这样的词语了。
似乎从来没有人等过他,也没有人觉得缺少他就不是团聚。
直到他们都离开异国他乡,重新相遇,久压心底的牵挂再次缠绵。
郑岚合入裴宴的身形中,像是找到了另一半的自己。
出国那天天气格外好,飞机没有晚点,裴宴牵着郑岚走过透明廊桥。
那时天边正在破晓,微弱的光芒照在玻璃上,折射出更多的颜色。
经过长时间的飞行,终于顺利地降落了。
机场的广播声想起,郑岚推着行李在大厅中走着,认出这是当年他与裴宴分别的那个机场。
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下来,裴宴牵着人发觉愈发用力,便也停下来。
一句怎么了没问出口,光是看见郑岚那样的眼神裴宴就受不了。
他当然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那份记忆两人都封着,往下压,往里藏,却还实实在在存在着。
裴宴将人带到机场外,凌晨的街道黑而寒冷。
他摸着他的头发,郑岚便温顺地靠上来。
“岚岚……”
他只叫他一声,心意却在两人之间相通。
“以后只有团聚,没有别离。”
郑岚双手收紧,将那年没有给出去的拥抱给予,说出去的狠心的话收回。
裴家派了车过来接。郑岚从上车开始就惴惴不安,问裴宴:“你爸妈睡着了吗?”
裴宴不笑他,帮他问了家里的佣人,告诉他一个安心的答案:“睡着了。”
然而别墅的大门一开,裴母竟然就站在地毯边,手里还端着两盅冰糖雪梨。
“你们总算到了,最近天气不好,我还以为要延期。”
郑岚一傻,被裴宴牵着的手骤然捏紧,裴宴嘶了声,笑着说:“妈,怎么这么晚还等我们?”
“你以为我是等你啊?”裴母走上前,把其中一碗冰糖雪梨递给郑岚,说:“回来一路上冻着了吧,来喝点热的。”
郑岚走过去接住那一碗,当下就尝了一口。裴母微笑地注目着,等他仰头轻声说一句:“好喝,很甜的。”
“太晚了,”裴母将另一碗顺手塞给了裴宴,“你们快洗漱休息吧,我也上楼睡觉了。”
“好。”郑岚点点头,目送裴母上楼。
他站在原地喝完那一碗冰糖雪梨,正想问放到哪里,便有人上来帮他接过碗带走了。
“我房间在楼上,浴室也在楼上,先上去吧。”裴宴的手掌盖在他的后脑勺上将人往前带。
两人的行李早已被司机送回房间,一趟飞行都累了,两人只在躺上.床后交换了一个亲吻,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早上郑岚醒来时裴宴没在身边,窗帘关得严严实实,一点光不透。
他没找手机看时间,从床上起来拉开窗帘,阳光从轻薄的一层纱里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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