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岚径直出了门。
外面空气更加通畅,郑岚缓了口气,余越和陈嘉言都站在医生们身边聊天,还有刚才的那位周总。
郑岚也走过去,但没有怎么参与,倒是陈嘉言过了一会儿发现他也在,问了一句:“裴宴呢?”
“吹头发。”郑岚说。
陈嘉言笑了一下。
郑岚觉得他好像知道什么,所以做什么都像带着暗示一样。
他们也没等裴宴多久,过不了一会儿,裴宴穿戴整齐地从浴室里走出来,脑袋上棒球帽还盖着。
大家见他过来,都止了声,裴宴好笑地看了一圈,说:“愣着干什么?吃饭啊。”
餐厅离球场有点距离,因为余越和郑岚已经做好了应酬的准备,两人都没开车,裴宴取了车停过来,把车窗降下来,也没点谁,就说:“上车吧。”
主任推了郑岚一把,说:“你们是同学啊,正好趁这个机会多聊几句。”
郑岚没办法,所有人都把裴宴的副驾驶让给他,他只好坐了。
安全带的扣子都快落到锁孔里了,郑岚想到什么,问:“不然我来开车吧。”
“不用。”裴宴一面说,一面握着他的手腕将安全带摁进去了。
主任和余越坐在后座,两人还能时不时说上一两句,前面一片安静。
到了后来真没话了,主任紧张上了,开始和裴宴聊天。
郑岚挺理解主任的,像他们这样的人,在医院待了这么长的时间,脑子里只有病人和研究,能把和人沟通相处这门学问弄得多么清楚的,要么是领导,要么是少数。
“听说裴总和小岚是大学同学?”主任问。
这事儿他也是刚才聊天听陈嘉言讲的,说的时候从车内后视镜里观察了一下裴宴的表情。
万一他们大学的时候有过矛盾也说不准。
“是,我比郑医生大一级,他是我学弟。”裴宴说着,偏头扫了郑岚一眼。
他规规矩矩在副驾驶上坐着,头望着窗外,一点也看不着裴宴的角度。
听裴宴语气正常,主任才敢往下聊。
“你们以前也在一起打过球吗?今天真是看了场刺激的。”主任说。
“没有,”正好遇到转弯,裴宴打了个方向盘,“以前是郑医生喜欢打,我就近距离接触过一次。”
近距离是多近的距离,怎么样的近法,恐怕只有两人才清楚。
“但是裴总现在也打得不错,”郑岚回头来,“比我打得好。”
“也就还行,”裴宴笑了下,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发现了很重要的一点,关于怎么赢的诀窍。”
“是什么?”余越感兴趣了。
裴宴看着前方的路,视线不曾偏离。
“心要狠,别管你对手多好看,站场上就是对手,往狠了打,得想着谁也别让谁,才有赢的机会。”
“为什么是别管对手多好看啊?万一对手不好看,但是身材好呢?”余越把裴宴说的话当笑话听过了。
到了餐厅,车停在大门口,泊车小哥跑过来,裴宴连安全带都取了,才发现郑岚还在座位上动也不动。
余越下车的时候叫了声主任,郑岚才回过神来,迅速解了安全带。
回身关门的时候,两人的目光又撞在一起。
郑岚的眼神很疲惫,裴宴希望别是自己看错了。
到了餐桌上,自然是裴宴来点菜,但他也只选了几样简单的,剩下的都推给了主任。
主任拿来问郑岚的意见,还弄得郑岚懵了一下。
今天这个局,他地位一直挺高的。
菜点好了,接着就是酒。
主任抬手点了几瓶白的,陈嘉言笑着问:“你们这么能喝?”
“我算是老了,”主任说,“他们年轻人喝酒厉害。”
郑岚抬起头,和余越对视了一眼。
下了车走过来的路上,余越塞了一片药给他,说喝酒之前吃了能保护胃黏膜。
郑岚说谢了,当吃糖似的扔进嘴里,等坐下来才喝了口茶咽下去。
药片已经在口腔里化开,苦涩的药味很快从温暖的舌尖蔓延,但郑岚像是没有知觉一样地吞了。
服务生再次确认了一遍菜单,说完他们要点的酒之后,裴宴抬了抬手。
“不用来酒桌上那一套,我们尊重你们的职业,不喝白的,喝点红酒就可以了。”
他这话一出,桌上都准备好要喝个天昏地暗的医生们全都愣住了。
郑岚坐在他身边,只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说的话很令人感动,眼神却分明是冷着的。
“来把裴总放这儿的红酒开了,”陈嘉言对服务生说,“今天沾各位医生的光,总算是能喝到裴宴的酒了。”
他一闹,气氛就活跃起来,聊了不久,菜和酒都上来了。
于是大家又讲到近几年来印象很深的一场酒,主任看了一眼郑岚,叹了口气,说:“我印象最深的,不是我自己喝的,是郑岚喝的。”
郑岚听了,大概也想起是哪一次了,笑了一下,用茶杯和主任的轻轻一碰,说:“您就别再打趣我了。”
“什么打趣你,”主任不赞同地说道,“以后你也不能那么喝了,年纪轻轻的,还是身体重要。”
“主任说得这么严重,那是喝得有多厉害啊?”陈嘉言忽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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