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笑,“要是她打不过,还有折家三个兄长帮我一起打。”
说着说着,他就懊恼起来,后悔的道:“哎,柳柳,我要是没遇见你,或者晚些时候遇见你就好了,这般我跟阿霜还是好好的。”
柳柳一口牙齿都要咬碎了,装作为他不值心疼道:“再怎么样,也不该打你啊,瞧瞧你这脸,我心都碎了。”
谁知道陆远之却道:“没事,只要阿霜还肯打我,事情就还不算没救。哎,等她不打我了,那才是让人绝望呢。”
柳柳:“……”
她真的开始害怕了。
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还是觉得要主动出击,可是接下来,她自己也被打了。
那个女人,简直像个男人,卸了她的下巴,掰了她的手,她静静的看着自己,好像在看一条爬在地上的蚯蚓。
那个眼神,她现在还记得,每次记起来,心里都是一阵痛苦。
她是地上的蚯蚓,是天生的,难道就不该往上爬吗?
她有什么错呢?
她什么错也没有,如果她是折霜那种贵女,她也不用靠着男人往上爬。
而靠着男人,她却落得了如此的下场。天可怜她,让她逃走了,可是她的孩子没了。
柳柳有一瞬间,便也想跟着孩子一起死去。可她想,她为什么要去死呢?
该死的人,是那些高高在上的。
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便是选了陆远之。
可她依旧想靠着他活下去。
人间最痛苦的事情,不过是你恨着他,却还要依靠他。
可她仗着之前对陆远之小厮的一次小恩情,又有如今的可怜模样,请小厮送了信过去,可等来的,却只有银子。
陆远之没有来。
小厮道:“我们家少爷也是想来的,只是他如今被禁足了,午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去夫人那里请她高抬贵手,可当时夫人正在跟三姑娘吵闹,还在气头上,大少爷便没有过去,只说给您租赁一户宅子,先住着,到时候他能出门了,便来看你。”
柳柳心中冷笑,恨意爬上了心头,但是她又没丝毫办法。
小厮带着她去了小院子里面。
是真的小。比起之前陆远之给她的住宅,这座院子小的可怜,这里住的人,也穷的可怜。
一路上,她的出现让这群准备着除夕宴的人惊讶,柳柳用面纱遮住脸,倒是没人认出她来。
京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不得这里就有认识她的人。
所以进了屋子之后,她一直不曾不门,这里什么都是冷的。
冷冷的床,冷冷的水,小厮也没有多管她,他是借着买东西出来的,根本不能呆太久,还要买了东西回去。
他道:“我们大少爷也艰难的很,您就先好好呆着吧。”
其实大少爷如今已经没有了银子,本是想给她租个好的,可是没银子怎么办?这银子还是大少爷朝他借的,说是等以后还给他。
小厮心里就想,您就给块普通不用的玉佩给我当了去,我也好给她租个好的,可大少爷没有说话,他也不敢再多嘴。
他已经犯了禁忌,还不如就这般的只听从大少爷的吩咐,以后出了事情,还能脱身出来。
于是匆忙之间,拿着有限的银子,只能租到这里。
他道:“等以后,再给您换好的。”
柳柳心中冷笑:陆远之有什么艰难的?他失去过孩子吗?他知道饥饿交加是什么滋味吗?
不,他们这些人都不知道,他们生来高高在上,将她看做是蝼蚁,从没有将她看做是一个人。
她坐在冰冷的床上,然后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被褥。
宅子是临时租赁的,什么也没有,不仅没有被褥,还没有柴火。小厮租的着急,也没让人添置,于是,除夕这晚,外面街头巷尾的人开始热闹起来,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冷冷的夜里面哭泣。
她想,她这辈子,活的真是太凄惨了。如此,为什么陆远之和折霜还能活的那般好呢?
她怔怔的看着外面,正要睡觉,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她以为是陆远之来了,结果打开门,却看见从前差点跟她定亲的少年郎端着一碟子藕饼,正站在门外,然后诧异的看了眼她,透过她的面纱,还是第一眼认出了她。
他道:“柳柳,是你吗?”
……
除夕,宫里肯定是要有夜宴的。
老皇帝年轻的时候,还喜欢召集群臣进宫,大开群臣宴,如今却不喜欢了。
近两年,他喜欢上了家宴。家宴,不仅仅是皇子皇孙,也是有一群绕来绕去的外戚,比如折霜。
她是皇后的外甥女,自然也是在这里。
英国公府两位舅舅没有来,倒是南陵公府来了。
没有人觉得不对,折霜叹气,跟阿娘道:“两位舅舅倒是年年称病。”
她家阿娘就笑着道:“所以说,你家两个舅舅其实还懂得道理,知道这般是最好的,一家子人,可不能各个出挑。”
折霜总觉得她娘今晚说话意有所指,然后转头一看,病弱的四皇子坐在那里吃着东西,倒是瞧了她几眼。
四皇子的年纪倒是跟她相符,从前也说过几句话,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见了她看过去,对她笑了笑,然后继续吃东西。
折霜也笑了笑,然后走到齐礼身边,问道:“你最近暖房里面,养着什么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