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碰酒?”他突然开口问。
“啊?”蔺佳亦转过头。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吗?”
他语气带着点温怒,令她莫名有点心慌。见面这么久以来,还从没见过他生气的模样。
“我不小心拿错杯子了。”她低声解释。
但宴淮却像个教导主任一样,逮着犯错的学生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沉声说:“你在喝之前,就没有闻一闻味吗?酒的气味和果汁的很容易分辨吧。”
蔺佳亦又心虚了一截,今天的事确实是她大意,害得他等到现在。她连忙低头认错:“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
“......”
还没完没了了,蔺佳亦头皮发紧,没敢吭声。
宴淮忽地冷笑一声:“你长的是猪脑子吗?这些年没什么长进,光会说‘对不起’。”
这,人身攻击就不能忍了啊。
蔺佳亦恶向胆边生,回怼过去:“高考630分,大学全额奖学金,还获得过国家工作创新奖。”
“什么?”宴淮皱眉。
“没那么聪明的猪脑子,我学习很好。”
言下之意就是,我是学霸,尔等学渣才是猪脑子。
宴淮:“......”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那一瞬,见他不着痕迹的勾唇笑了下。只不过,那笑容太快,转瞬即逝。
没过多久,护士小姐进来了,检查滴液的情况,见已经滴完了,就给她拔针。
蔺佳亦最怕扎针这种东西,别过脸不敢看。
护士小姐利索的一拔一撕,轻轻压了压:“好了,可以出院了。”
蔺佳亦身上的红疹已经消下去了很多,回去只需要再吃点药,次日就能完全好。感谢护士之后,她起身准备穿鞋。
这时,对面的人突然倾身过来。
“别动。”他说。
蔺佳亦不敢动,乖乖坐着。见他从身后的一个塑料袋里头掏出个小瓶子,打开后,用手沾了点,扯住她的脚踝往前一拉。
下一刻,微凉的触感在脚踝处传来。
原来自己脚后跟磨破皮的事,他还记得。
蔺佳亦心里感激:“谢谢啊。”
他涂抹了两遍,神色认真专注,边幽幽地说道:“做人呢,要实在,不能光嘴巴上说着感谢,而心里却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没有。”
蔺佳亦很没底气,因为这声谢谢的确是想也没想就说的,感激是真感激,但要付出什么也是真没想过。
“那你想怎么谢?”他趁机问。
“......你想要我怎么谢?”
宴淮拧好药瓶,抬眼盯着她,跟看个负心汉似的,说:“你自己要谢别人,自己不知道?”
蔺佳亦被说得有点脸红,她的确不知道。想了想,于是只好拿出最怂的解决方法:“那我欠着?”
又欠!
宴淮笑了,玩味地说:“行,你欠着,但要记得还债。”
蔺佳亦老实的点头:“好。”
她的脚在床下扒拉了一会儿。
“诶?”
正疑惑间,一双鞋整整齐齐的扔了过来。
“穿这双。”他说。
蔺佳亦看了眼,是一双拖鞋,粉粉的,毛茸茸的。鞋子很舒服,顿时缓解了她脚上的疼痛。
“谢...”下意识的想说谢,但转念又卡住,怕他挑刺,于是换了句:“鞋子好看。”
宴淮转头斜睨了她一眼,拿起东西往外走。
蔺佳亦紧紧跟上去。
上车后,他问:“你住哪?”
这么晚了,没地铁,估计也不好打车,蔺佳亦也不推辞,说道:“嘉城馨苑。”
见他坐驾驶座,迟疑了下,问道:“你今天不是喝酒了吗?”
“那是昨天,今天酒醒了。”他看也没看她兀自启动车子。
蔺佳亦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怎么就昨天了?抬眼瞥见车子显示屏上的时间,十二点四十分,这才明白过来。
都这么晚了。
他随手调了个深夜电台,播放的正好是钢琴轻音乐,舒缓轻柔。
蔺佳亦靠在座位,偏头望着车窗外稀疏昏黄的夜景,没过一会儿,困意袭来,睡了过去。
宴淮目视前方,偶尔余光瞥她两眼,见她靠着座位睡得香甜,又将音乐调小声。
到达嘉城馨苑的时候,人还没醒。他索性将车子停在路边,自己下车抽了根烟,慢慢等着。
他靠在车旁,透过车窗,边欣赏她静静的睡颜。
蔺佳亦睡觉秀秀气气,即便是偏头靠着睡,也十分的优雅。眼睛紧闭,睫毛长长的,如鸦羽落下一片阴影。小巧挺翘的鼻梁下,红唇微张。再往下,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宛如沉睡的天鹅。
分明是一张柔弱的脸,却透着一股倔驴的犟脾气。
就这么看着看着,宴淮想起了以前高一的时候。
那时候的体育课是两个班共一个体育老师,不同班级每周轮着上课。
刚好那节课,轮到了三班和十二班。
跟其他学科老师一样,体育老师也喜欢搞优等生差等生这一套。成绩好的,乖的,就站第一排,而他,很明显不受老师待见,每次都是在最后站着。
大家都在做操,他懒得做,干脆靠在树下躲阴凉。目光却始终注意最前方那个认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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