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年纪虽大,?爬起山来脸不红气不喘,?比一旁经常在室内呆着的的韩雅看起来还要健康。
几人一路走走停停,王师傅一边走一边弯下腰讲解。
这种药该采摘的时候该怎么挖,?要注意哪些事项,药用价值在哪里。
余桃算是这是个人里有些基础的,?上手很快,?其他大部分也都是干惯了农活的,?王师傅一说,?也都掌握了要点。
老爷子正蹲着讲解“细辛”这个药材的采摘要点。
“采摘的时候尽量要小心,?不要把根部弄断,?最好把细辛根部一整块泥刨起来,然后再把泥抖落干净。”
“把泥和枯叶弄干净,小心放进筐里,回去后散落堆放在阴凉的地方,注意一定不能把叶子捂黄了。”
说着,?老爷子已经把一个细辛挖出,开始小心清理根系上的泥。
“这听着咋跟挖红薯似的,叶子长得也像红薯。”
一位军嫂小声嘀咕着。
老爷子听见了,笑道:“可不是嘛,?跟挖红薯一样,就是要更小心一点,细辛根茎不像红薯那么大,而是细小,发散的,它的药性就隐藏在根茎和叶里,采摘和炮制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不能毁损。”
“红薯坏了咱们能闻见一股坏味,人就不吃了。”
“可是在药店里,草药本身就味杂,普通人很难辨别出来药本身有没有坏,再遇到一个丧了良心的医生,根本不管药品好坏。老百姓开了药回家直接就吃了,有没有用先不说,把人吃坏了那就缺了阴德了。”
“咱们炮制中药的,是第一道良心关,你要对别人入口治病救命的东西负责啊。”
老爷子的一番话很朴实,听在耳朵里的重量却重千金。这些话是他一辈子奉行的真理。
现场静默了一瞬,心中都有思量,就连余桃也是。
本来余桃建立这个工厂的初衷,是为了家属院里的一些女人,还心疼那些腐烂的草药。
王老师傅这一番话,却让余桃心里有了其他的考量。
搞药品,并不是她最初想象中那般简单。
就如王老爷子说的一样,搞中药炮制,是中医治病救人这一环中,第一道良心关。
余桃在本子上着重记录下这句话,加重,加黑,以来警醒自己。
她的小本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每种草药的采摘和注意事项了。
老爷子还蹲在地上,轻巧地剥去细辛根茎上沾的泥土,一开始发问的那个军嫂忍不住蹲下来:“老师傅,我来帮你一起弄吧,在老家时我可是干活的好手,干这些事最细作了。”
“好好好。”老爷子点头笑道,“我答应小余来帮你们,就是看中了小余身上那股劲儿。”
一开始他对一个女辈之流,想要开厂进行专门的中药炮制,是很不开心的。
冷眼看了几天,王老爷子放下自己的偏见。他觉得余桃这小辈儿挺踏实能干的,还聪明细致,又听自己那个当中心医院院长的儿子说,余桃是那个最先发现炸弹、避免大量人员伤亡的姑娘,王老爷子心里啥偏见都没有了。
被余桃软磨硬泡了几天,他才松口答应过来做几天的指导,也算是他入土之前再做一件好事。
韩雅和徐红果听了老爷子的话,目光放在余桃身上。
余桃受感动地笑了笑:“老爷子,我需要跟你学的地方还多着呢。”
老爷子摇头失笑。
几人把细辛处理好,又往前走,一路走一路听王老说要点。“每种药材都有最适合它采摘的时令,以花入药要在花开的时候摘。根茎秋末春初,营养足,那时采摘最好。以叶入药要在夏季叶片饱满时采摘...”
“采摘的时候,不要一股脑全摘走了,要留下幼苗,给子孙后代留点东西...”
十一个人在山上呆了一整天,午饭都是在山上解决的,等下了山,一个个都精疲力尽。
王老师傅到底是年纪大了,下山的时候腿在打飘,还是余桃和徐红果扶着他,把他送到招待所里住着。
回到家,余桃先洗了一个热水澡。
双腿酸痛,全身疲倦,余桃只想躺在床上睡觉。
刘青松见她这样,忍不住有些心疼:“我再去给你烧点热水,你用盐水泡泡脚。”
余桃摇头:“我现在只想睡觉。”她这段时间太忙了,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陀螺一般连轴转。
说着说着话,余桃的眼睛都已经半眯起来了。
刘青松叹息一声:“先别睡,头发还没干呢,想过几年头疼是吧。”
说着,他先去灶屋里烧上水,又拿了干净的毛巾,回到卧室,余桃已经倚在墙上,半睡过去了。
刘青松无奈,只能把余桃搂在怀里,把她的头发擦半干。
等水烧好,刘青松让余桃躺在杯子上,他轻轻地把余桃的双脚放在盆中,用手轻柔地帮她按摩。
余桃半迷糊中,感觉到刘青松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鼻子酸了一下,她用胳膊盖住眼睛,顺便盖住强烈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彻底沉入梦想。
也许是前一天休息的好,第二天一早起床,余桃发现自己身上的疲惫感一扫而空,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刘青松还在睡梦里,他侧躺着,一条胳膊放在余桃的头顶,一条胳膊搭在余桃的腰上。
东北夜里有些凉,这样的姿势倒还好,可是早上温度渐高,余桃只觉得跟自己相贴的是个火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