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桃一直以为这些传言只是村子里的人胡说八道传出来的,没想到背后还有刘二柱的影子。
刘二柱在这背后扮演了什么角色?又为什么要传刘青松在部队有相好的?他跟刘青松有仇怨?还是说他有其他目的?
上辈子她在火车上被拐卖,莫非也跟刘二柱有关系?
余桃一瞬间想到了很多,甚至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下一秒她失笑,觉得自己想多了。刘二柱就是一个工人,怎么可能手眼通天,买通人贩子,甚至那些人贩子可以避过国内的检查,撵转多地将她拐卖到阿麦瑞克国?
理智这样告诉她,可一团疑云依旧笼罩在余桃胸口。
刘杨氏皱着眉头猜测:“这个刘二柱,小时候心眼就多!处处跟青松作对,难道他现在还记恨青松小时候压着他打那件事?”
“那都多久了?”刘大恭吸一口旱烟,“青松不是在首都进修过吗?没准那个时候碰见了。写信问问青松不就得了。”
“爹娘,我相信青松不会背着我们娘几个找相好的。”什么都不清楚在这猜测不过是杞人忧天,余桃抱着三娃神色坚定地对刘大恭和刘杨氏说,“先不管二柱为什么传这些谣言,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帮二妮。”
余桃这一番表态让刘大恭眉头舒展,他这个儿媳妇虽然说是童养媳,可心里有主见,识大体,跟青松再相配不过了。
心里想的没说,刘大恭问道:“你去看了二妮,二妮怎么说的?”
“二妮愿意离婚,只要刘二柱能给钱养孩子。毕竟栓子和翠翠都是二柱的孩子,刘二柱十几年没往家里拿过一分钱,他当爹的应该养。”
“二妮离婚是对的,要俺说这刘二柱也是个丧尽天良的,你看看他干得那些事。”刘杨氏听了余桃的话感叹道,“这女人啊,嫁给他受苦的还在后面呢。二妮离婚了也好,栓子长大了,过两年就能结婚了,以后二妮有享福的时候。”
余桃心想,婆婆说的有道理。这样人面兽心的男人,嘴巴上说得好听,出事了他肯定第一个先把你推出去。
二妮也是命苦,四五岁就当了童养媳,洗衣做饭家务全包,十几岁就跟刘二柱圆了房。婚后一年男人就出去奔前程,十几年一点音讯儿都没有,都以为他死了。
二妮顶着克夫的罪名,给苛刻她的两个老人养老送终,又养大两个孩子,一辈子没享过一点福,临到头男人回来了,还要把她休了。
女人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刘大恭“吧嗒”着烟枪,抽了一口才答应下来,“行,我跟大队部的人商量商量。二妮为他们家付出这么多,村里人也不能看着她被欺负不声张。”
有了公公的这句话,余桃放心了。
公公一向说话算话,他既然答应了,那这辈子二妮应该不会死了吧。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村里又开始忙碌起来。
今年没有年猪,刘大恭就组织几个村民跟民兵队的人进深山里打了几只兔子野鸡。今年村民都辛苦了,配着刘二柱带回来的粮食,刘大恭准备在大食堂犒劳一下村民。
这边热火朝天,另一边,二妮离婚的事情也在村子里长辈的主持下提上日程。
余桃一直挂念着二妮死亡这件事,每天都会抽空去看看她。
二妮神态平静,状态也很好,每天都笑呵呵的。
可正当余桃要放下心的时候,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1960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对于老洼村的许多人来说,这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冬天。
年二十八一大早,还沉睡在梦中的人,被一声尖锐悲怆的哭声惊醒。
那声音如同泣血沙哑的大雁,伴随着女童的悲鸣。寒冷陡峭的北风把哭声带到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余桃从睡梦里惊醒,身侧两个孩子依偎着她睡得正熟。
她心里不安,想到二妮,一下子坐了起来。
“爹娘,你们也醒了?”余桃穿好走出门,看见公婆也醒了,低声问了一句。
“嗯,这哭得俺闹心。”婆婆低声说道,“听声音是村尾传来的,别是二妮出啥事了?”
余桃心里一惊,这样的场景她上辈子就经历过。
寂静的清晨让哭声愈发凄厉,正说着,刘柏杨和王来娣也从自己房间走出来。
几个人神色都不轻松。
天还未完全亮堂,只天际边透出一点光,大半的村子都笼罩在薄雾版的灰色里。
悲怆的哭声引得许多人打开门,往村尾走去。
余桃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还没走到村尾二妮家,远远看去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哭声正是二妮的孩子栓子和翠翠发出来的。
可怜的两个孩子跪坐在冰冷的地上,破烂的棉袄披在身上,脚上连双鞋都没有穿,□□裸得又红又肿。
“留芸娘,这是怎么了?”刘杨氏就近拉着一个人问道。
“二妮上吊了。”留芸娘似害怕又像麻木一般说出这句话,话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听了这话,余桃浑身的血液都跟僵住了一般。
二妮怎么会再次自杀呢?明明昨天早上见她还好好的啊?
余桃后退了一步。
果然,她不能改变书里发生的事情吗?那这辈子她和孩子们还会被拐卖,小儿子还会自杀身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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