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清茗摊开手,一脸无奈地对着空气摇了摇头,她毫无歉意道:“昨天给您发了那么多消息……您却一个字没回,为表诚意,自然是要早点来。”
“哦……不好意思,昨天又去打麻将了。最近巫安从别的大陆又搞来了个新玩法……”
留着黑色大波浪的女子,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晃晃悠悠地下了床,她连眼睛都懒得睁。
“她管那玩意叫立直麻将。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喔!”直到快要撞上向清茗了,连生才睁开眼,甫一看到她的打扮,她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你还会穿红色系的呢!……嗯?你还带了支海棠?”她接过她递来的海棠,放在鼻下嗅了嗅,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然后一挥手就丢进了自动打开的随身空间里。
向清茗:……
连生看着她熟悉的吃憋表情,忍不住哈哈哈地笑弯了腰,直到笑得向清茗想和她来一场真人快打了,她才直起身子,抹掉眼泪,勾着向清茗的肩膀,把她带到了屋内。
连生:“哎呀,放心啦,我的空间和你们的不一样,可以放活物滴~过会儿我就把它插在正殿中最好看的花瓶里!”
她把她按在床边,自己也坐了下去。然后下一秒,她就往后一倒,变成了向清茗坐着,她躺着的姿势。
连生:“嘻嘻嘻嘻嘻。”
向清茗:“师尊,不愧是你。”从醒来到现在无一不是流氓作态,却还能把每个动作做得那么美丽有气质,她真的佩服。
连生翻了个身,撑着自己的下巴,一双凤眼眨啊眨,将这个小徒弟上下扫了扫,懒洋洋地问:“说罢,有什么想要知道的?连你和你那姘头联合都解决不了的,想必是关乎到修士界不为人知的那些存在了吧?”
向清茗在心中叹了口气,和她这样的人精交流,实在是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裸奔。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精,居然还是她的半个妈妈粉。
“有没有这样一种专门运用于影响修士神识的灵材……”
半时辰后。
连生起身,点起了一支香。
灰色的烟雾打着卷升起,没过多久就消散在了空气里。
向清茗躺在连生的床上,两眼空洞地望着头顶的琉璃灯。
上界……。那遥不可及的第叁层,她和他要找的东西,竟然只会在那里出现。
连生漫不经心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知道想将无神智之物,蕴养出含有精神的特性,有多难吗?”
“……师尊你一定试过吧?我猜猜,叁百年起?”
她笑了笑,“那还是我从伏羲大陆的万年秘境深处带出来的灵石,我从五百岁的时候起便没事就盘一盘它,后来——”
“后来——”
“我等不及了,直接把它丢给莫待曦让他玩去了。”
“……”
“其实还是能感觉到,它有那么一丁点的迹象啦。估计再这样盘个一万年就成功了哈哈。”
向清茗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所以……即使像您这样的大乘修士,通过人力都做不到,那也就只有仙和神所生活的上界,才具备以自然环境之力就能蕴养出这种灵材的条件。”
“bingo!乖徒弟来让我香一个——”
向清茗一个鲤鱼打挺就滚到了一边,成功躲掉了连生的飞扑。
她腾地站起来,目光坚定地对没扑到人一脸失落的连生道:“师尊,我想快点提升修为,我要飞升,去那上界看看。”
连生想说那跟天道做邻居的地方可没啥好看的,但是脑子里的某些回忆就像被贴了封条,她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跟天道有什么冲突了,只记得自己确实在上界待过。
唉,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给她说也没什么用,她揉着头撑起身子,看了看眼前一身红衣的向清茗,然后突然问:
“你姘头见你穿这身都没把你留下来他是不是不举呜呜呜呜呜呜……”
向清茗抓狂地捂住她的嘴,为什么她会有这样一个师尊啊!!
举不举,他肯定举啊!她换好衣服走出门他就举了!要不是她跑得快往他身上丢了个替身纸符,连生这会儿估计还在床上睡大觉!
她红着脸:“不是姘头!!是……是白晴方!”
连生被她的头发戳到了脸上,在听到这句话后,她的眼睛眯了起来。她心想,这一个是名词一个是名字怎么就放一起了,定是向清茗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称呼来叫白晴方——但她以前可不在乎这些。
她突然又想跟祁天承切磋了。
唉,克制一下,眼前徒弟的问题最重要。
她岔开话题,因为嘴巴被捂住了,她只好给她传音:“你……们这符器之道厉害啊,我以前就觉得挺有意思,今天更是着实吃了一惊。”
向清茗看见她突然正经起来了,也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但还是像只猫头鹰似的警惕地盯着连生。
连生薅了把头发,把它们推到背后:“两个元婴初期搞出来的东西,居然能够直接捅到上界去,我个人认为,前途不可估量。”
她对向清茗眨了眨眼,然后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你的“道”,说不定在未来,能成为千万人所向往的大道中闪闪发光的一条哦。”
这赞誉让向清茗都有些犯懵了,说实话她当初都没有想那么多的,只是顺水推舟而已……而且……
“不是我的道,是“我们的道”。”她坦诚地说。黑水晶般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连生,在灯光下闪耀着明亮的光泽。
连生微笑着和她对视了几秒,然后打了个响指。
“好啦。不要再瞪我了,我知道了。”
她也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边,揉了揉向清茗的脑阔,就像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对她所做的那样。
“既然你和你的,嗯,白晴方,这么合拍的话,那你们就去学一学双修吧。”
“双修?我们焰回宗还有这种功法教授吗?”
连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当然……没有!双修可是要求身心合一的,我可做不到,自然也就没有往宗门库存里塞这些东西了。”
向清茗歪了歪头,“那您的意思是?”
“你们去合欢宗问问吧,我待会儿给季岺打个招呼,来,这个拿着,到时候给看门的看一看就行,剩下的就看你们了哦。”
——让我看看,你们之间进展到了怎样的地步?她笑着将一枚小木牌放到了向清茗的手上。
木牌是由紫檀木所制,上刻金色文字,散发着阵阵勾人心魄的香气。向清茗摩挲着木牌的表面,合欢宗吗,是从来没有造访过的地方啊。
“明白了,多谢师尊。”
“嘻嘻,祝你们一路顺利哦。好了,你忙你的去吧,季岺那孩子有些害羞,不习惯说话时身边有生人在。”她冲向清茗摆摆手,从空间中取出了一面镜子,浮在了她的面前。
向清茗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
永辰宗。
祁天承在日行一课,兢兢业业地练剑时,突然感知到了一阵不安,背后一凉。
他皱了皱眉,拿剑的手极为罕见地抖了抖——上次发生这样的事,还是在十几年前。
十几年前……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剑意被自行化解,他也就索性将长剑收回剑鞘,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闭眼搜寻起了自己的记忆。
少顷,他睁开眼,原本就板板正正的脸色变得更加严肃。
——在那个月黑风高夜,他被连生找上门来“切磋”,随后被追着烧了整整一个月。
向来刚正不阿不畏艰险的祁天承:现在换个大陆住还来得及吗?
正在这时,空气中传来了一阵细微的灵力波动。祁天承没有任何停顿,立刻拔剑,接着一挥手便将锋利的长剑击向了某个方向。
“铛!!”几乎是同时,一声清脆而又尖锐的碰撞声在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师尊,您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白晴方的身形自空中一点点浮现,他双手持剑,稳稳地拦住了直冲他眉心而来的剑尖。
“少废话。如果有事要问我,一时辰之内,在我身上留下一道伤痕。”沉稳的声音蕴含着独属于大乘巅峰修士的威压,笔直地朝他的方向冲来。
“两年前还是叁时辰,师尊还真是看得起我——”白晴方语气平淡地说着,手腕一扭,长剑划出一道剑光,化解了近在咫尺的威压。接着腰身后弯,又躲过了朝他面门刺来的剑尖。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一息不到的时间内。
别人的师徒交流充满了和谐与欢乐,他们的师徒交流只有比剑。
一个大乘期的和一个元婴期的全力以赴地以剑对战,还要求元婴期的伤到前者,这种放哪儿都是天方夜谭的事,在他们之间却是稀松寻常。
一时辰后。
祁天承看了一眼手背上正冒着血,深可见骨的足有一寸长的伤口,虽然脸上平静,内心却愈发复杂了。
……以前还只是用躲拖延时间,现在不仅能够在他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反击,用的路数还都是他的。
他注视着不远处只是发型略微有些凌乱的白晴方,沉声问道:“你的修为究竟到了什么境界?”
白晴方收起剑,面色平静地回答他:“仍是元婴初期。”
祁天承冷笑一声,他根本就感受不到这家伙身上的灵力有流逝的迹象,当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但他也不想和他多说,只是指了指在对面摆放的另一个石凳,示意他坐下。
“谢师尊。弟子今日来是为了……”
……
半时辰后,白晴方站在了万书阁的门口,与守门人确认过令牌后,他迈着闲适的步伐,直接走到了书阁的第十叁层,也就是放满了最晦涩的书籍的顶层。
与连生这个人形自走万物图鉴不同,祁天承是老老实实地通过游历四方收集来的这些典籍,其中自然不乏记叙了各种偏门知识的书籍。
白晴方停留在一本名为《古灵材小记》的厚重书本之前,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将它从书架中抽了出来。
“哎呀,这“小记”可真是有够分量的……如果是茗茗,估计会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吧。”
想到了什么,他微微笑了笑,然后直接将神识浸入了这本古籍中。
两时辰后,他终于找到了一段他想要的文字。
「……发掘于天竺大陆的陆眼之旁,该古灵石的内部,存在着“苏醒”的痕迹。
推测产生时间……」
在看到那串数字后,他的眉头微微一皱——那不都是修士界公认的混沌初分,界面形成之时了吗?那时候修士界的灵气浓度与今日怎能相提并论,他要找的东西,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不对,还有一种可能性。
他合上书,将它放回原位。接着毫不犹疑地下楼,来到了陈列着各种修为提升之法的基础书籍的第叁层。
这里的人可就不少了,他一出现,便感受到了好几道目光停在了他的身上。但他没有在意那些或疑惑或探究的视线,只是径直地走向了一面放着各种各样基础修道之术的书架旁。
混沌初分之所以被这样叫,就是因为当时天地间的物质不稳定,不同界面之间的灵气分配还没有定型。
他要找的东西确实存在,但是,不是在现在这个灵气稳定的修士界,而是在现在的上界。
在数道惊诧的目光下,他取出来了一本《双修原理浅谈》。
这薄薄的书籍根本就不够他认真看的,仅仅一刻钟的时间,他就翻到了最后一页。
将书本放回去,白晴方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是时候一起去造访一下合欢宗了……嗯,虽然他不是很想去。毕竟那里的花花男人可不少,他可受不了别人对着她抛媚眼的情景。
但是,要尽早提升修为,满足她对探索符器之道的渴望,双修是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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