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分班前,考虑到一般成绩弱点的学生都很怕听到“考试加油”这样的话。季微星话在舌尖转了转,对谢执说:“考完去食堂吃吧,听说食堂新开了家拉面吧。”
谢执熟练地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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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的时候,谢执发现这道题季微星好像讲过,那道题的前两个小题他也会点,考试竟还算顺利,至少没有大片留白了。
但,谢执有好几次都无意识地分了心,虽然那些题目他做得很顺畅——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闷闷的,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班里只有沙沙沙写字的声音,静得可怕,甚至能感觉到监考投落下来的灼灼目光。
谢执有好几回,都不自觉地偏了些头。
旁边都位置已经不是季微星了,只能看到窗外灰蒙蒙的,或许是在飘着银针般的细雨。
这种不安的感觉……究竟会是什么事?
谢执摇摇头,赶忙将这个念头甩在脑后,继续认真做起题来。
还好,题目并不难。
他的心里也渐渐有了些开心,自己应该能够达成愿望了吧?等到时候拿到成绩单后,一定要去奶奶家吃饭。
再在奶奶炒菜的时候抱住她,亲奶奶一口,悄悄告诉奶奶这个惊喜,奶奶肯定会特别开心。
写完卷子,临近考试结束的时候。谢执又出神地想到季微星提到过食堂新开了家拉面馆。
他扬了扬唇,突然好想现在就去尝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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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结束后,等着监考官离场了。谢执看了眼藏在桌肚里的手机,刚开机就收到了季微星的短信:【老大,考完了吗?教学楼门口等你。】
谢执扬扬唇角,笑着给季微星编辑了一条:【不错啊押题王,我感觉这是我这么年考试最顺畅的一次了。】
季微星:【(^-^)没什么安排吗?比如请押题王吃个面?】
谢执笑了笑,继续回复道:【光吃面怎么够,要给小功臣加肉,把肉加满。】
季微星也很快回了句:【好啊,食堂门口等你|ω)。】
谢执期待地收拾好东西,出了班门。
走廊上还有不少学生在短暂解放后,正在兴奋地追逐打闹着。
刚将手机收好——
他却看到班主任急急忙忙赶过来了,那高跟鞋急促的啪嗒声都快能把地板踩踏出深坑。
“怎么了?”谢执疑惑道。
“谢执。”班主扶着门框,喘着气道,“你家里可能出了点事情,你妈妈正在打车来的路上,你快去校门口接一下,现在去!应该刚好跟你妈碰到。”
谢执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一头雾水,但也着急起来:“我妈来学校干嘛?我家里……什么事?”
“快去。”班主任红着眼睛,推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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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开心的事情能有人分享就好了。
如果难过也有地方落脚就好了。
谢执站在殡仪馆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突然好想能突然拿到比赛的冠军,或者突然考试结果就出来了,他想告诉奶奶自己进步了。
他知道生老病死本就是自然定律,是必须经历的事情,可是……还是很讨厌自己最亲近的家人离世。
明明奶奶前几天还在好好地给他说话,给他做他最爱吃的板栗酥饼。
可为什么他一转眼,那个温柔和善的奶奶忽然就不见了?
他看了看殡仪馆正前方的照片,奶奶慈祥的笑容还映在里面。
仿佛在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阿执。比赛结果不重要,不要有太大压力——】
【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奶奶的手掌明明很温暖,谢执记得自己小时候还很喜欢抠奶奶掌心的茧,然后会好奇地歪着脑袋问:“奶奶,为什么你的手心有这个?这是什么呀。”
“这个端盆洗菜活干多了就有了。”奶奶一边择菜,一边耐着性子回答道。
“我也想要。”谢执稚气地回答着,兴奋地高高举着小手,“然后我就可以抠我自己手心的小疙瘩玩,喔哦哦~”
“完了。”奶奶笑意更浓了,将手在围裙上擦擦,揉着谢执的后脑笑道,“这孩子不会是傻了吧?”
小谢执冲奶奶眨了眨眼睛,小手指还在奶奶的大手里调皮地戳一戳的。
奶奶继续笑眯眯地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哦。”
“奶奶呢,希望小阿执永远都是像现在这样拥有嫩嫩的、软乎乎的小手,不要像奶奶一样一生操劳。”
……
谢执阖了阖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沉而缓的叹息。
回到现实里,是侵入耳膜的悲鸣哀乐,还有尚不知事的谢意在殡仪馆里跑来跑去,小皮鞋啪嗒啪嗒作响的声音。很快,谢意似乎又被妈妈叫停,并被严声呵斥了几句。
身边的几个亲人也正在焦灼地商量着奶奶的身后事,听起来十分聒噪。
姑姑在给刚刚赶过来的远房亲戚自责地解释道:“我们也没想到她做一个小手术就走了,哎。还是年纪大了。”
大伯也叹了声,插了一句道:“她说腿疼,我们还以为她是老毛病静脉曲张犯了,本来手术也挺顺利的,可能是心脏受不了了。”
“……”
刚来的亲戚也在拍拍姑姑,安慰着:“也别太自责了,这些事都是生死由命。她这也算是高寿了,算喜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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