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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惊雁接过卡片,首先注意到了上面的证件照。照片里的男孩的确穿着今天孟惊雁借给他的这身衣服,清清爽爽的,唇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也就是这种级别的长相,连证件照都舍不得摧残。他又鬼使神差地去看姓名,那里清清楚楚地写着“聂还林”三个字。
    果然只是同名而已。孟惊雁这样想着,把身份证还给了他。
    孟惊雁看他好像有话说,就耐心地等着他开口。果然聂还林犹豫了几秒之后,带着点羞赧问他:“我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住,能不能暂时先住在你这里?”像是怕孟惊雁拒绝,他又急忙补充道:“我不是白住。我现在有一份不需要坐班的工作,所以是有经济来源的。”
    孟惊雁有点为难地说:“不是说白住不白住的问题,现在房子的产权已经不在我手里了,所以我并不能作为房东把房子租给你。”
    聂还林听见这句拒绝,眼睛中快速地闪过一丝喜悦,又持续地被原本的羞赧压了回去:“也就是说,你不烦我住在这儿?”
    孟惊雁其实也不想承认他其实并不介意聂还林住进来,毕竟把他钉在耻辱架上的就是孟家。孟宅就是现在他和孟家之间最后也是最紧密的连接,就像是耻辱架上的那枚长钉,他并不想展示给别人看。
    但是长钉钉在孟惊雁的心上,夜夜让他发炎感染痛不欲生。他的内心深处也希望在他疼的时候能听见一点活物的动静,而不是千篇一律的死寂。
    而且聂还林……虽然孟惊雁说不出来是哪里,但这个男孩就是让他感到特殊,潜意识里认为如果有个人陪着他,就应该是这个还不相熟的男孩。就好像深渊里的人渴望星光的陪伴,他羞于承认自己的自私,但还是故作平静地说:“我不烦,但是我也没立场收你的租金。”
    聂还林偏着头想了想:“那就不给租金,我包家里面的伙食行吗?我管买管做。”他见孟惊雁没说话,又轻轻把手搭上了他的膝头,很小幅度的晃了一下,像是个没家的小狗:“别赶我走,行吗?”
    孟惊雁的膝盖贴着聂还林温热的掌心,像是有一道魔咒顺着那处贴合传了进来,让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第9章
    孟惊雁拍广告那两天,聂还林都在家里等他。孟惊雁也提过给他配一套钥匙,但是被聂还林拒绝了,他也没说是什么理由,只说是不需要,万一自己被锁在外头了,就打孟惊雁电话。
    那几天孟惊雁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每天一回家就有热乎饭等着,晚上洗完澡往床上一躺立马就能睡着,然后一夜无梦把骨头都睡酥了。
    从前孟惊雁听到人说“白首如新,倾盖如故”还很不屑,哪有这种好事呢?但是他碰见聂还林之后真的有点信邪。这个小孩实在太乖了,他完全知道分寸在哪,除了那天说了句稍微过线的话,他真的就规规矩矩地在待在孟惊雁身边。但是要是说他完全没有在照顾孟惊雁也不太准确,他每天做的饭不全是孟惊雁爱吃的,但是总有一两样让孟惊雁爱不释口。
    而且他不是一味地默默付出,他有时候也会跑过来向孟惊雁邀个功。孟惊雁拍广告头天晚上有点紧张,正躺在床上辗转,就听见聂还林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悄声问:“哥,睡了吗?”
    孟惊雁不太想搭理他,但是他听着聂还林走过来的动静不像穿了鞋,他不答应,那个抱着枕头的黑影就在门口杵着不动。
    孟惊雁装出有些迷糊的语气:“还林,怎么不睡呢?”
    聂还林抱着枕头被子走到床边:“哥,我白天在家里看鬼片了,客厅太大了,还那么多白布……”
    孟惊雁不由低声笑了,他觉着聂还林是个孩子,他还真就是个孩子,甭管他是甲等Alpha也好,大罗神仙也好,白天看了鬼片,晚上还是会怕。所以他就朝里侧让了让:“你先上来,地上凉吧。”
    聂还林很听话地单腿压在床上,本本分分地贴着边躺下。
    那张床是原先孟家留下的,大还是足够大的,两人中间隔着一条楚河汉界。
    孟惊雁不由笑了,感觉自己像个老流氓:“你往中间躺躺,别睡着了滚下去。”
    聂还林就很小心地往中间动了一点。孟惊雁没再说话了,他觉得可能人家就是不习惯俩人靠得太近,隔着半米就足够安抚他怕鬼的心灵了,所以也就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孟惊雁慢慢就放松下来,意识也离他越来越远,只有鼻尖在他入睡前的一刹那又捕捉到一点甜橙的气息。
    孟惊雁一睡着,聂还林就轻手轻脚地越过那条不宽不窄的空白地带,小心翼翼地把人翻进自己怀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在他背上极为轻缓地拍抚,越来越浓烈的甜橙气息就在空气中缓慢地扩散开来。
    孟惊雁倒是越睡越实,聂还林的心里却像点着一把灼灼的火,不急不缓地把他煎熬。他清楚那是对孟惊雁积年的妄念。
    其实他和孟惊雁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三年多,但他离开孟惊雁的五千多个日夜,几乎没有一刻不在思念他。聂还林拥有了另一段崭新的、充满了机遇的人生,却不停地乘着飞机来回横跨整座大洋,以不同的身份断断续续地出现在孟惊雁的生命里,他挤在一群刚放学的中学生里,他站在超市的收银台后面,他甚至在酒店门口接过孟惊雁的司机递过来的钥匙,这次却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名字重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其实也不能说清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和梦儿永远在一起”这个念头就被丝丝缕缕可见不可得裹成一个密密实实的茧,从里面破茧而出的不是“没有他我也可以”,而是“他只能属于我”,哪怕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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