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淮枳怔怔的看着贺休,心脏好像被人重重捏了下,就连血液都要慢慢凝固了,他手指慢慢嵌进真皮坐垫里,胸口堵的难受。
“你也知道,江溪虽然是天才,但是他毕竟没有毕业,再怎么天才,也是一个没有学历的人,他年纪又小,又跟星域签了合约...”
路淮枳看着他,慢慢道:“那,他爸爸呢?”
“他爸爸?”贺休摇头,“据说连他妈妈的葬礼都没有去,江溪的外公外婆走的早,他妈妈的事,都是他一个人处理的...”
路淮枳倏然看向他,“一个人?”
贺休看了眼后视镜,“是啊,路哥,你...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些事都是不能预料的,他爸爸...也没人保证过,父母一定要是爱孩子的。”
确实没人保证过,父母一定是会爱孩子的。
可路淮枳却记得,江溪的爸爸对他很好。
虽然离婚的早,但并不妨碍他对江溪好,可如果按照贺休的说法,那个男人,却在江溪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一点出现的意思都没有。
难道真的能因为不爱他母亲,连孩子最痛苦的时候,都能视而不见吗?
车内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寂,贺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路淮枳,他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将车开进小区,才提醒道:“到了。”
路淮枳看了一眼,一个很普通的小区,和记忆中江溪的家完全不一样,他愣了下,没过两秒就反应过来了,江溪他家都那样了,怎么还能住在以前的家里呢?
“路哥,我送你去地库,你从单元门口进,注意监控,再就是...”
贺休停顿了下,“我...虽然我知道这些事不该我说,但是,别提以前的那些事行吗?”
陈年旧事,虽然是旧事,可也因为如此,那种刻进骨子里的感觉才会让人记忆犹新。
不管是痛苦的,还是绝望的。
都难以磨灭。
路淮枳打开了车门,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路淮枳按下电梯,外面的乌云似乎压在他胸口,好像要掀起一场不属于这个城市的暴风雨。
直到走到江溪家门口,他的心也没有平静下来,他犹豫了下,还是敲了门。
很不凑巧的是,他连着敲了很久,都没有应。
路淮枳看了看外面,大雨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样子,不在家?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的门忽然开了,路淮枳心一紧,回头的瞬间,瞳孔骤缩。
房间里好像没有开灯,看上去很暗,却又有丝丝的柔光渗出来,光线不亮,路淮枳却清楚的捕捉到了江溪的小情绪。
江溪的眼睛瞪的很大,惊讶的,诧异的,欢喜的,还有一点点让人心疼的委屈。
就好像他一直在等什么人,失望时却抬眼瞥见了的感觉。
他站在门口,头发微湿,光着脚,身上穿着一套偏大家居服。
路淮枳一滞,似暴雨倾注的内心忽然间就安静下来了。
那是他的衣服。
“你...”江溪愣了下,下意识往外走。
他话音刚落,路淮枳已经快步朝他走过来了,“怎么不穿鞋,外面下雨了。”
江溪垂眸,视线落在自己光洁的脚背上,他和路淮枳就隔了一个门槛,不知道为什么,江溪脸有点烫。
他老老实实的把鞋穿上,才问,“你,你怎么过来了?”
路淮枳指尖一顿。
想见你。
很想见你。
路淮枳一笑:“我钥匙丢了,没地方去了,你要是不收留我,我今晚就要沦落街头了。”
江溪愣了下,忙侧身让他进来。
路淮枳的这个理由实在太拙劣,以路家的财力,他怎么也不会只丢了把钥匙就无处可去,可江溪的脑子里已经想不到这些了,从看见路淮枳出现在这个夜晚时,他就什么也想不清了。
路淮枳走进去才发现,屋里是真的没有开灯,而渗出去的微弱光线,是源于被随意搭在地毯上的星星灯。
很长的一串,上面有星星还有月亮。
路淮枳的心跳仿佛漏了半拍,他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他买的那串,可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
江溪关上门,才有点局促的往屋里走。
他很紧张,紧张到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了,他结巴道:“您...您吃过饭了吗?”
路淮枳看着他,温柔道:“还没有。”
江溪点点头,“外面有点凉吧,...先去洗个澡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他说完,打开衣柜,从里面翻出了两件衣服,但又不太好意思直接递给路淮枳,只好红着耳朵将衣服搭在了床边,“浴室在那边,我去厨房。”
路淮枳看了看床头的T恤,心里忽然有点软。
本以为江溪会给他煮碗面之类的简易餐食,谁知等他出了浴室,却看见江溪站在厨房里,认真的在煮东西。
家居服有点大,裤腿长到遮住脚踝,上衣领开的有些厉害,漂亮的锁骨展露无遗。
衣服是上大学的时候路淮枳给他的,那个时候江溪晚上总睡不好,鬼主意多的路淮枳就将自己穿过的睡衣给了他,美名其曰可以辟邪。
好久之前的事了,只是没想到江溪还留着,甚至,还穿着。
路淮枳静静的靠在门口看他,江溪回头,放下手中的勺子,“...好了?我这边也很快就好了,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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