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预料中的回答,陈词母亲并不感到奇怪,只是继续说:“我这个儿子我了解,他认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回头,就算就撞了墙流了血,只要是他自己选择的,他就不会责怪旁人,我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可是我是一个母亲。”
“您的心情我理解。”没有剑拔弩张,没有歇斯底里,交谈的两个人都有良好的教养,让这场对话平和的继续,纵使他们的目的不同,但好在都是十分能拎得清的人。
“你没有孩子,说理解都是空话,古话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和他爸就他一个孩子,几乎把所有的心血和爱都给了他,所以也纵出了他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有时候做事不管不顾的毛病,我们一向都由着他,可是这次不是一件小事,他爸知道了这件事很生气,已经从国外赶回来了。”
“阿姨,我知道你和叔叔现在都还不能信任我,但我还是要表明我的态度,我是认真的,阿词也是认真的。”南木生态度诚恳,他并没有打算用一些弯弯绕绕的手段去蒙蔽陈词的家人,这种时候如果能够真心换真心,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这一点我不怀疑,可是你们现在认真,那以后呢?”陈词母亲轻轻微叹,“你们都是男人,你们不能结婚,不能有孩子,男女之间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束缚来保障彼此,尚且结了婚都还会离婚,那你们呢?用什么来保障你们彼此之间的关系?靠你们此时此刻的认真吗?孩子,人都是会变的。”
南木生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话让他一阵沉默,他和陈词之间到底靠什么来保障?这还真是个直击灵魂的问题,两个男人凭借着爱意不管不顾走在了一起,爱就是他们彼此唯一的联系,可是紧紧靠一个“爱”字真的够吗?南木生也在问自己,到底如何才能让自己和陈词都安心,也让他们周围的人安心。
“你们俩的事闹得这么大,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未来出现什么变故,你们该如何收场?开弓没有回头箭,当你们分开的时候,却还要背着对方的烙印,一辈子被人提及,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陈词母亲继续说,劝说的语气可谓苦口婆心。
可听到这里南木生却抬眼对上了陈词母亲的视线,他坚定地说:“阿姨,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未来的确不可预测,您觉得我们终有一天会分开,所以想劝我们及时止损,可我和阿词都没有想过分开,如果说我们注定就是对方的烙印,那背一辈子,也是心甘情愿的。”
“你们还是太年轻,现在的很多决定都是不成熟的。”
见自己的劝说无用,陈词母亲有点不满,她在外面叱咤风云,解决过许多难缠的人物,可偏偏面对自己的儿子和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些无能为力,她知道一味地强行拆散,可能会让结果适得其反,所以从进门开始她就在克制,用最理性,又最柔和的方式劝说,希望对方能够多加思量,明白其中利弊,不要只顾眼前情爱。
可她很显然是低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他聪明,且心理素质强大,不会被轻易动摇,他的言行得体,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关键是他还长了一张无害的脸,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掉入这样一个人编制的美梦里,也不算太让人意外,这样的男人的确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南木生继续说:“我知道口说无凭,不能让阿姨真正放心我,但还请您给我一个机会证明,就像您所说的,男女之间有婚姻捆绑也无法保障,那是不是也可以说明很多在外因素,也并不是决定一段感情是否长久的关键因素,既然如此,那何不给我们一个相爱的机会呢?”
“你倒会用我的话来堵我,”陈词母亲略略扯了扯嘴角,“让我觉得自己像一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虽然她来此确有此意,但许多事却不会表现在明面上,面对自己的儿子她可以至情至性,该打该骂,关上家门都是自家的事,可面对别人的儿子,那是另一回事,体面人有体面人的活法,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撕破脸皮。
“我绝无此意。”南木生的态度还是很恭敬。
陈词母亲叹了一口气:“就算你现在是真心诚意,但父母呢?你难道不考虑他们的感受吗?”
“您放心,我早已经告知了我的父母,他们不会反对。”
没想到对方有如此决心,陈词母亲一时间也愣住了,思量片刻才感叹:“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好好的生活不过,非要做出一些特立独行的事情。”
南木生并没有认同这话,他的眼神变得有几分柔软:“阿姨,其实对我而言,能跟阿词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生活。”
这话一出,陈词母亲说不震惊是假的,因为她见过太多虚情假意,阿谀奉承也好,假意讨好也罢,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总是带着明晃晃的目的,可是南木生这话说得太真诚,他没有做什么承诺,也没有故作深情表达自己的爱,只是用平淡却幸福的神情说,阿词就是我最好的生活。
陈词母亲也不是一个见识短浅的人,她自然知道同性恋到如今虽然不是什么大流,但在当今社会,也不再是禁忌的存在,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只是作为母亲,她渴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平安顺遂过完这一生,不希望他的人生有太多磨难,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找上南木生,她爱自己的孩子,便想着为他解决一切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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