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昨天收工很早。”
南木生抬了抬眉毛,并不想多做解释。
“木生,”蔡凡真转了转头,“我刚进门的时候,看见机麻没有收,你昨晚约人打麻将了?”
麻将这东西,南木生虽然也会玩儿,并且可以说是技艺高超,毕竟能考上北大的脑子,算牌自然不在话下,但他对此并不热衷,鲜少以此为娱乐,更别说是邀请人在自己的房间组局,所以进门那一刻,蔡凡真还是略微有些惊讶。
“嗯,白易房间的机麻坏了,就把人叫到我这边打了会儿。”
蔡凡真微微顿了顿,眼睑轻颤,立马嘴角又勾了勾说道:“我差点忘了,她的剧组就在隔壁。”
“是。”
又思索了片刻,蔡凡真才整个抬起脸问:“陈词是那部戏的男主?”
“对。”南木生又喝了一口水。
“那你们要是碰面稍微客气点,虽然这里人烟稀少,没有摄像头天天怼着拍,但周围毕竟都是同行,要是闹得不愉快,传出去一些疯言疯语总归不大好。”
“放心,我对他……很客气。”南木生扬了扬嘴角的弧度,“你过来找我有事?”
经南木生提醒,蔡凡真这才想起正事,很快正色起来:“你没回你爸的消息,他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说想跟你聊聊,让你下次回北京的时候回家见见他。”
南木生似乎是在想什么,沉默着并没有回应,良久才微微动了下眼皮,从鼻子里发出一句低哼:“好,我知道了。”
见南木生这副模样,蔡凡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略有些惊异地问:“木生,你不会跟家里人出柜了吧?”
“不是出柜。”
“那就好,毕竟这种事让老一辈接受起来,还是……”
蔡凡真话音还没落,那边南木生就一派淡定地继续说:“我读书那会儿,他们就已经知道我的性向了。”
这年头,搞古典文学的家庭都这么现代吗?
“两位老师真开明。”
“不是开明,”南木生转了转手中透明的玻璃杯,眼神印进清水里,无声叹气,“是无可奈何。”
南木生此话一出,绕是聪明果干如蔡凡真也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接话,是啊,这世间有哪一对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成家立业,组建幸福的家庭,与相濡以沫的另一半生儿育女,携手一生,这原本就是作为父母而言最朴素的愿望,只是很多时候他们会为子女妥协,甚至违背自己的心意。
见蔡凡真沉默,南木生倒是主动开口:“我前几天跟他们说,我最近遇上了一个人,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理解。”
“你跟他在一起了?”蔡凡真震惊。
南木生笑笑:“没有。”
“那你……”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着急跟我父母摊牌?”南木生的语气里轻松中带着坚定,“他不是个同性恋,在我决定要追求他那一刻开始,其实我就已经很自私了,因为我会让他面临一些原本在他的人生里不必遭遇的难关,所以我觉得……我至少应该扫除一切我身边的障碍,让他多一点勇气靠近我,凡真,我说这些,你明白吗?”
南木生不是一个喜欢跟人长篇大论谈心的人,所以当蔡凡真听到这一番话,心中的震惊程度比早上看见南木生睡懒觉还要翻上一百倍,蔡凡真一直觉得自己足够了解南木生,但在某些时刻,她又不得不承认,南木生的思想与灵魂仿佛永远裹着一层轻纱,你不断去探寻,但也不知道最终带给你的是震惊还是惊喜,亦或者是点别的什么东西。
“木生,我原来觉得你是个很有魅力的正人君子,但我现在觉得我错了。”蔡凡真对上南木生的视线,她眼里的笑意荡漾。
“我哪一点不像正人君子了?”
“你的确是个正人君子,但却是个把人卖了,那人还得心甘情愿替你数钱的正人君子。”
南木生眉头舒展:“听起来像是夸奖的话。”
“绝对是。”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他的温柔与涵养深入骨髓,所有闪光的条件都是货真价实,他的一切都是真的,爱意是真的,执着是真的,步步为营也是真的,他自信、果断,还拥有着坚持不懈的品质,同时,他还懂得怎么样让你掉进圈套里,还是以你最难以抗拒的方式,或许有一天你会反应过来,但早已经沉溺在他所给的美梦里。
蔡凡真突然有些可怜那个被南木生看上的人,因为他好像没了别的选择,注定会爱上南木生,这并不是蔡凡真在为南木生说大话,而是南木生的的确确有这个能力,有让人心动的能力。
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某部宫斗剧里面有一句台词——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如今想来,确实是真理般的存在,只是南木生要割的不是人的性命,他要人家的爱情。
“如果有一天你要是成功了,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是那句话,顶流的公关预案很难写。”
“当然,我争取不让你等太久。”
蔡凡真连忙摆手:“别了别了,你慢慢来,多给我一点时间准备,别砸我金牌经纪人的招牌。”
等蔡凡真离开,没隔多久,南木生就拿起了手机,点开了与白易的对话框:“明晚我来探你的班。”
追人这种事,南木生虽然不太有经验,但至少知道一定要在对方面前刷足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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