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月站在病房外六神无主,这几天纪沉鱼频繁地头疼, 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发烧,她真觉得不是小毛病。
“章大哥,纪沉鱼他怎么会这样?我想在这里看着他,丢下他我不放心。”
章一拍了拍她的肩:“没多大事的,我Boss他一向这样,生点小病就感觉天塌了。我们不是排查过了吗?饮食、用水都没有问题,你送医也及时,各级医院也没给他用不该用的药物,一切正常。”
章一这么说让李晓月放下点心——他说的没错,尽管纪沉鱼哼哼唧唧、看着难受得要死,其实温度计测出来还不到三十八度,只是低烧而已。
而且章一是他多年的助理,怎么也比她更了解纪沉鱼。这么想来,可能是她小题大作了。
“那我回去了,我出来太久,我爸妈也会担心。要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就给我打电话。”李晓月道。
章一笑笑:“小姑娘,你能帮我把Boss送进医院,还联系到我,就已经足够了。学业要紧,你赶紧回家吧,剩下的事交给我。你也看到了,纪氏这么大个集团,会缺照顾病人的人么?”
“说的也是,是我没考虑到。”李晓月摸摸脑袋,担忧地看了眼病房,“他要是好了,给我打个电话吧。就算治不好,也让我了解一下情况。”
“哎,好。我办事,你放心。”
李晓月走后,章一走进病房,看着床上那个苍白的、看着窗外绿叶发呆的男人,叹了口气。
“Boss,按您的吩咐,没让那些医生说漏嘴。”
“嗯。”纪沉鱼心不在焉,面上无悲无喜,看不清楚在想什么。
只有章一知道,纪沉鱼的肿瘤压迫了视神经,他眼前现在就是模糊一片,跟几千度近视的没两样,要不怎么稍微动动就眩晕呕吐呢。
不同的是,近视眼镜对他Boss不好使,只有开颅手术能管用,不过那太吓人,连他想想都发怵,更别提Boss了。
万一要是进了手术室,下不了手术台,凉那儿了怎么办?
当个瞎子至少还能多活两天,手术失败直接命丧当场,连遗言都没机会说。
章一能够感受到纪沉鱼的恐惧。
“言氏资本那边,你帮帮贺言舒,请他们手底下项目相关的负责人吃几顿饭。言宴那人脾气不好,眼高于顶,肯定不擅长打点这些商务方面的事,和合作方的关系说不定都差成什么样了。”纪沉鱼轻声缓缓,气息有点不稳。
章一烦躁地啧了一声,他最讨厌别人给他安排活儿,尤其是陪人喝酒这种:“言氏的事,管它干嘛?咱们不都已经停手了嘛。”
纪沉鱼咳嗽了几声,勉强平复下来:“听我的。陈渭阳他搞不定。”
贺言舒不让他再插手,他愿意听话,但如果因为陈渭阳那个庸才没把这事儿善后好,导致贺言舒以为他使了多棘手的绊子、更怨他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听到陈渭阳,章一懒散的神情收敛起来,变得严肃,眼里还多了几分落寞。
他从来不在心里和他Boss比较,因为他的生计是纪家给机会维持的,他为纪沉鱼鞠躬尽瘁是理所当然。
但总有些时候,他会很羡慕纪沉鱼——比如现在。
纪沉鱼挥霍着贺言舒的爱,贺言舒现在又被那个人视若珍宝、供着捧着,而他,只能将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深藏起来,不叫任何人看到。
如果感情也有链条,那他Boss就在感情链的顶端,而他,在最底端。
章一犹豫了好一会儿,正色道:“嗯,我知道了,我会办好。 ”
在陈渭阳的帮助下,言宴公司的项目资金渐渐回笼,最难熬的一段时间挺过了。虽然元气大伤,但打不死他们的从另一方面来说锻炼了他们的承灾能力,能让他们更强大,贺言舒相信以他母亲的魄力能让公司重焕生机。
和言宴通完话,贺言舒又接到了美国同学的电话,向他询问一些学术方面的事,打完挂断几个小时又过了,一晃就是下午六点。
室内安静下来,他才听到门外好像有人在说话。
他认为是陈渭阳下班回来了,走过去开门,门一打开却发现外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陈渭阳,另一个是章一。
章一的脸上是从来没看到过的严肃表情,而陈渭阳也是欲言又止,俊朗的眉头紧锁。
“你。”贺言舒有些戒备,章一的出现总让他想到是纪沉鱼的指使,而陈渭阳这表情八成也是因为阻拦章一闹了不愉快。
“贺医生,别紧张,我不是来捣乱的。”章一吸了口气,面无表情,“上次有东西落这儿了,我来拿一下。”
“这儿?”贺言舒疑惑地指了指屋内,意思是他的东西怎么会在陈渭阳家的室内?
“不,是在外面掉的,陈先生捡到,帮我收进去了吧。”章一站在门口,看了眼陈渭阳。
“哦,你说你的怀表是么?”陈渭阳进了屋,翻箱倒柜,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个老旧的怀表,走到门边递给章一,“是这个?”
章一接过手表,用指腹摩挲了一会儿金属表微凉的表壳,“谢谢陈先生,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对我来说很重要,去哪里都得带着。”
“章先生要出差?”陈渭阳下意识问道。
“或许吧,可能得离开一阵儿。”章一看向贺言舒,“贺医生,之前为了找寻你的下落,我在陈先生门口堵了他几天。给你解释一下,免得你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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