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沉鱼“哎”了一声,走过去点东西喝。
贺言舒这才发现,纪沉鱼大半个身子都湿了。
他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除了裤腿沾了些水,其他地方连雨点都没有。
想来是纪沉鱼刚刚为了遮住他,有意将外套往他那边倾斜。
贺言舒不是冷血动物,即使是伤害过他的纪沉鱼,对他好他也能感受到。
尤其像纪沉鱼这样的娇娇公子,平时沾到点脏水都要大喊大叫,不管现在是装的还是认真的,能为他做到这份上都还是挺不容易的。
贺言舒决定在雨停之前,陪纪沉鱼坐坐,再把人送到最近的地铁口,不然他于心有愧。
纪沉鱼端着热牛奶回来的时候,贺言舒仍站在原地想事情。
他单手托盘,另一只手在贺言舒面前晃了晃,笑道:“怎么不找位置坐啊?我看空位挺多的啊。”
贺言舒回过神来:“你想坐哪里,你选吧,我都可以。”
“那......就靠窗吧,顺便可以欣赏雨景。”纪沉鱼道。
贺言舒点头,跟着纪沉鱼走到窗边的木桌前坐下。
“你的衣服......你不会感冒吧。”贺言舒皱眉,视线总无法从纪沉鱼滴着水的衬衫衣摆上挪开。
“没事儿,喝点热牛奶就好啦。”纪沉鱼将牛奶端到贺言舒面前,“你也喝啊。”
“嗯。”贺言舒抿了一口,暖暖的。他看向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希望这雨快点停。
“哟,这不是沉鱼吗?坐窗边看美女哪!”两个同样端着牛奶的男人认出了纪沉鱼,在背后喊了他一声。
贺言舒先回的头,他看到两人衣服也都湿了,猜想一定也是进来躲雨的。
“你朋友?”贺言舒侧头对纪沉鱼道。
“认识。”纪沉鱼显得很冷淡。他回头冲二人敷衍地笑了笑,又往贺言舒那边挪近了点。
“沉鱼,好久没在俱乐部看到你了,你最近在忙什么呐!”男人端着托盘过来,想坐到纪沉鱼和贺言舒的身边,却被纪沉鱼的眼神吓到,不敢再贸然前进。
那眼神阴冷、狠厉、充满着戒备,像一只守护着自己的猎物的狼,不让其他兽类靠近一步。
纪沉鱼什么时候有过这种表情?即使他们的家境差着十万八千里,纪沉鱼走在路上也还是会亲热地和他们打招呼,他们对他直呼其名,他也从来不生气。
“抱歉,我有朋友在,我们在谈事情。”纪沉鱼的声音很生疏,一点余地也不给。
“哦,不好意思,那我们找其他地方坐。”男人和同伴对视一眼,悻悻地走了。
“关系不好?”贺言舒不太了解纪沉鱼的关系网,他只是觉得像纪沉鱼这种八面玲珑的人,很难对人摆脸色,一定是那两人危及到了纪沉鱼的利益。
“不太想理。”纪沉鱼道。那俩人是出了名的玩咖,盯上他的言舒哥怎么办!
“原来你也有不想理的人。”贺言舒笑笑,“我以为你喜欢热闹,朋友越多越好。”
“怎么?你很羡慕?是不是想着,要是纪沉鱼也不想理我就好了?”纪沉鱼撑着下巴望着他,眼尾下垂。
贺言舒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搭理。
两人喝了会儿热牛奶,身上暖起来。
贺言舒问:“你刚刚干嘛要丢那些传单?当面挑衅他们没有好处。”
纪沉鱼不以为然:“有好处啊。至少我爽。”
贺言舒笑笑,不清楚纪沉鱼到底是觉得捉弄警察很爽,还是撒那些传单很爽。
“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清洁工很不容易。”
“能想出那种法案的人脑子都被火鸡啄了,必须让当权的人都学学传单上的东西......不过只要我在加州一天,就不可能让那帮老古董通过这种丧心病狂的法案。”
“纪大公子,你以为你是总。统吗?”能从一个二十七岁的人口中听到这种天真的话,贺言舒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
“贺医生,你别忘了,这里是资本主义国家。”纪沉鱼挑挑眉,“金钱就是上帝。”
贺言舒怔了怔,竟无言以对。
该说大智若愚还是什么,纪沉鱼虽然大多时间都荒唐又幼稚,但偶尔蹦出来一两句很清醒的话,倒让他反驳不了。
这世界,本就荒谬。
“言舒哥,还记得你大学的时候带我去募捐吗?你说‘疏财给需要帮助的人,就是放贷给神,终有一天会获得回报’,我一直都记得你的话。为富必仁,我不要回报,只是想成为你当时说的那样的人。”纪沉鱼言辞恳切,没有之前的嬉皮笑脸。
贺言舒的长睫颤了颤,心里很触动。
原来纪沉鱼都记得。
原来纪沉鱼并不是对他全无用心。
“好啦,雨好像快停了,我也该走了。”纪沉鱼张望着外面的屋檐,雨水一滴一滴缓慢落下,看样子雨势渐缓。
“我送你吧。”贺言舒跟着起身。
“好呀。”纪沉鱼歪头一笑,一点儿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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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言舒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收拾桌子的时候注意到手机上的一则新闻。
新闻里说,佳迪公司代理预售的产品性能出了问题,导致大面积退款,不仅信誉受损、股市暴跌,还面临着巨额的赔偿金。
佳迪公司?贺言舒有了解过,不就是纪沉鱼说的那个偷了他们公司代码,还采用廉价原材料制作芯片,抢先预售那个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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