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本着一个兢兢业业的手下该守的本分,去吃饭之前问钱思什么时候过去,她跟着一起。钱思很快发过来消息:“稍等,我这边还有文件没处理完。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去,不用等我。”
啧。主管都没吃,程欢怎么可能先去嘛。她就窝在床上玩手机。
好不容易钱思赶完了工作,跟程欢说可以去了。当时是程欢先出门等着,钱思还没出来,她倒是先看见了于布在关门。
就在她扭扭捏捏地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刚出门的钱思一看见于布的背影,就毫不迟疑地又进门去了。
“砰”地一声巨响,徒留一脸懵逼的程欢和飞舞起来的尘埃。
就这样在钱思手下工作了三个多月的时候,傻子程欢才注意到,原来自己的主管对经理有意见。
其实发现了这点之后,她发现了以前的很多令她困惑不已的现象全都迎刃而解了。比如于布开会,钱思为什么会不到?还有当时于布摆明了要难为她,钱思又为什么要帮她?
想想也是。钱思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要业绩有业绩,为什么要一直压在于布这么个只会投机倒把的人手下?人品从他对程欢的态度里就可见一斑。
难道就因为她是个女的,就得这么处处低人一头?
程欢觉得,就算她这么条只会混吃等死的咸鱼,也会觉得不甘心。
至于更深层次的原因,程欢也不太明白。毕竟她才刚过来没多久,那些前尘往事恐怕是无法得知了。也没什么意义。
重点是,钱思和于布不和。
不过那都是领导的事,跟她这个屁民有什么关系呢?程欢第一次有了些许打工人的自觉:“赚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
这天程欢过来之后,扔给自己旁边同事何悦一个包子。时间毕竟长了,程欢也特别好相处,两个人渐渐有了点交情。
不过彼此也都心知肚明,这交情,也不过是蜻蜓点水。
她跟市场部所有同事差不多都是这样系在一点上的朋友,除了童菲。她连表面样子也不愿意做。
要是换到以前,程欢那么玻璃心,可能还会介怀。现在倒完全不在意了,各人自扫门前雪,何必管他人瓦上霜?
但是领导还是不一样。今天是钱思生日。
想到这里,程欢看向自己柜子里的礼盒,陷入了沉思。她也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看到的钱思的生日了,总之看到就记了下来--就像她记在备忘录的客户的生日一样。
有点领导过生日可能还会“大兴土木”,怎么也得让下属知道“普天同庆”一下。但是钱思是真的只认业绩,别说多此一举地让人知道,程欢觉得“钱思过不过生日”这件事都让人生疑。
不管她过不过,程欢送不送是她自己的事。有一次她跟钱思去出差,她看中了一件小孩的衣服。没错,也是那时候,傻子程欢才知道钱思都有孩子了,家里还有一条金毛。
她不得不再次为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感到怀疑人生。
像钱思这种人,估计唯一能触动她心弦的就是孩子了。其实宝宝的衣服大都大同小异,但是钱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就一眼相中这一身了。
但是因为钱思非要把一件事处理完,当时时间已经晚了,两个人就匆匆忙忙地上了飞机,最后也没买成。
钱思虽然没说,但是程欢知道她肯定特别想要。至于后来,大概因为工作那么忙,也没办法再回去买了。
正好赶上五一节,程欢托出去游玩的林珊给她买了寄了过来。又去儿童店里买了几本适合小孩读的绘本,一块给装了进去。
她把自己的报告修改了一下,就拿去给钱思看了,顺便把礼物也拿上了。
走近办公室,钱思看了程欢一眼,接着低下头毫无波澜地说:“咱们果汁卖的不错,现在要全面推广,你先思考思考有什么好方法,明天下班之前把策划交给我。”
程欢点头,又跟前钱思汇报了一下原先的数据,才把礼物给了钱思。
“钱姐生日快乐。”程欢笑着说。她笑起来非常甜,只是工作之后很少在人前这么笑了,钱思看了一眼,竟然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钱思把礼物拆开,“你怎么知道是我生日?”
她一看到宝宝衣服更是僵在了原地。不过钱思是谁,吃过的盐比程欢吃的米都多,很就一会,就恢复了不近人情的状态。
但是钱思还是对程欢笑了。如果程欢没记错的话,这是钱思为数不多的对她笑。
“谢谢。有心了。”
程欢忙说没关系,她刚要转身出门,钱思忽然叫住了她,“程欢--”
“嗯?怎么了钱姐?”
“策划,明天的策划,不要忘了。”钱思一手拿着A4纸一手拿着笔对她说,表情破天荒的有点不自然。
程欢吐了吐舌头:“收到!”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说实话,程欢还挺开心的,因为就她这个眼力见儿都能看出来钱思挺受用的。这在她上学时期是完全不可想象的,一个社恐,一个整天蜗在自己壳里不敢探出头看世界的人,竟然特地准备了礼物讨领导的欢心。
她不知道这么是好是坏。总之,有些事情,你不去做总会有其他人来做。
程欢只知道,自己不想再成为面对选择时第一个被抛弃的人,也不想再站在面试官前,听他说“你注定是个屡战屡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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