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用打针、不用吃药就可以退烧,那得是多快乐的事情呀。
交了费,蒋易带着他去挂水的地方领药。这儿的护士姐姐倒是非常温柔,拿一篮药水来,附赠了一条让靳融几乎快昏过去的话:“要做皮试哦,去旁边坐下来。”
“皮试……?!”靳融的嘴唇微微颤抖,“我不过敏。”
“都要做皮试的,别害怕,很快就好了。”
靳融无助的目光投向蒋易,好像一只求食的小仓鼠。
蒋易无奈笑笑:“别看就行了,我捂着你的眼睛!”他万万没想到靳融这样傲气的人,也会怕打针。
害怕这个事儿是装不出来的,从靳融坐在椅子上就能看出来了。原本靳融就很习惯端正地坐,到针头前就弓起背了,手一直捂着,护士不叫他伸,他绝对不伸。
“手臂露出来。”护士姐姐看他实在害怕的样子,很自然地安慰,“不要紧的呀,很快就好了。打完之后等待一会儿,再来挂水。”
靳融迟钝地把袖子挽起来,视死如归地伸前面去。他皱巴着眉头闭紧眼,被蒋易揽着到怀里去了。
蒋易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像哄小孩子的轻声细语:“乖啦,打个针而已!你看旁边的小朋友也不哭!”
靳融不信,他向身侧瞥了一眼,果真有一个在挂水的小朋友,嘴里挂着三十六分笑意。后来针头刺进他的皮肤里,靳融躲得更紧了。
“好了好了,不疼了。”蒋易拍他脑袋,要他去看手臂,“这不就好了嘛!很快的。”
好疼。靳融觉得自己脸要被丢光了,头晕还要发一通脾气:“你能别说话了吗?”
护士姐姐笑得眼睛都弯了:“得了,去旁边坐着吧,观察二十分钟。”
靳融生无可恋地望医院屋顶上的灯,也许不会再有比今天打针害怕还要丢人的事情了吧。
他以前很少生病,更很少来医院的。唯独记得小时候感冒发烧,靳时苑带着他来医院。也是很害怕打针挂水,戳针的时候,靳融几乎眼泪都要掉下来,转身去看靳时苑时,她还在低头和谁发着信息。
靳时苑不是很关心靳融,但也说不上不关心。生病了会带他来医院,只是不细致,挂水、拿药,没怎么安抚过。
疼也就疼了,小时候怕痛就要忍着,等到长大了,可能就不会再痛。
靳时苑觉得,只有小孩子才会怕痛。然而靳融已经不是小孩子。
“头还疼吗?”蒋易的脸悬在靳融面前,那么大一张!靳融被他突如其来的招呼吓了一跳,歪了一次脑袋,头更疼了。
“别吵我。”
蒋易偏喜欢和他说话:“我跟你说个好玩的事儿!你想不想听?”
靳融没表情地说“不想”,但是蒋易还是要说:“以前我小时候生病,打针要锥屁股。那天还是上学日,我妈有一个很重要的排练,不能带我来医院,就只能蒋老师带着我。蒋老师呢,请了半天的课假,特埋怨我。他觉得碍事,他的学生比我重要。”
“蒋老师?”靳融挑眉,“你爸爸?”
“嗯。”蒋易点头,“他说相比‘爸爸’,更喜欢听我叫他‘老师’。蒋老师带我去医院打针,我看见针就躲,哭着喊妈妈。我大喊‘妈妈妈妈’,结果蒋老师一把把我抓回来,‘我就是你妈妈!’他把我按在病床上打针,我的哭声震动天地!”
蒋易学小孩子哭,特别像,把靳融给逗笑了。也不是大笑,靳融从来没有大笑过,就只是浅浅得笑而已。但这样浅浅的笑也让他头疼不堪。
“好笑吧?”蒋易伸手摸他的额头,“其实你也可以这样撒泼的,多撒几次泼,也就不害怕打针了。”
靳融跟谁撒泼呢?他想了想,好像没有人给他撒泼的机会。
“一会儿二十分钟到了就要挂水了,害怕还可以躲在我的怀里。”蒋易说。
应该是不必了,因为靳融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战胜恐惧了。刚才皮试那么痛都能忍受,小小的挂水应该是不足挂齿了吧!
结果是高估自己了,靳融看着护士姐姐捏着针头,心里就跟有东西在打鼓一样。那针头离自己越近,靳融心跳得就越快,直到它抵住自己手背的皮肤。
不行,还是要躲。靳融转过头把脸埋在蒋易校服里,透过校服闻见他身上好闻的香味,也许是洗衣液的清香,又或许是沐浴露残留的香味。
蒋易的肚子一点都不软,硬硬的,有腹肌作祟。
“不疼哦。”蒋易摸他的后脑勺,手掌心很烫,靳融都害怕把他头发给烫卷了。
“好了好了,打完啦!你真棒!”蒋易对他夸大拇指,跟表扬幼儿园小朋友似的。
“无聊。”
靳融嘴上说没意思,其实心里有点儿受用。从小到大很少有人这样夸他,越缺乏什么,就越渴求什么。当蒋易一直说他“很棒、很勇敢”的时候,他忍不住扬起了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听到别人的鼓励,小融融很感动^ ^
第9章 句号先生
挂水的时候靳融一直犯困。
他那只吊水的手特别冰,打盹的时候还用另一只手去捂,奈何两只手都很冰,没有一点暖起来的意思。
蒋易在他旁边玩手机,跟他爸请假,又跟班主任请假。余光扫到靳融的动作,沉思下来,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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