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敬气极,声音陡然增大,几乎喊道:“爹!您就不能信我一回吗?!”
司徒夫人见场面尴尬,强撑着精神起身,气若游丝道:“老爷莫要再怪敬儿了,难得他有这份心……”
司徒老爷头痛地揉揉眉心,无奈道:“罢了罢了!只要你不要再在外面给我惹事,别再招惹些个不三不四的人,我便烧了高香了!”说罢朝三人摆摆手,已是不耐烦了。
司徒敬面色涨红,又不敢一而再违逆父亲,只得讪讪地领着二人退了出来。对于他的万分抱歉,江柳柳虽心有触动,却不甚介意,毕竟,她来此并不是全为着司徒敬,她也是有私心的。
回到屋子稍作休整,次日一早,三人便着手干了起来。
据司徒敬所言,那日司徒夫人领着幺儿司徒闵去这城西的紫云观去上香,事毕后,司徒夫人同那道观的主持闲话,将吵闹着要出去玩的司徒闵交给下人看管,谁知,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司徒闵便没了踪迹。后来司徒府着人将道观方圆几里之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司徒闵。
听到这里,江柳柳和仙儿对视一眼,难怪司徒敬会想到她,又是道观,又是失踪,的确引人遐想。
“那除了你那幼弟,这道观可还有过别的什么怪事?或者可还有别的孩童或者什么人失踪的事发生?”江柳柳问道。
司徒敬略一思索,摇头道:“那道没听说过,不过……”
仙儿道:“不过什么?”
司徒敬想了想,缓缓道:“我记得前两年,远在皇城的表弟曾来这住过一阵子,他也曾在那道观周遭走失过……但是不过半日的功夫,那孩子便自己寻回家去了,这事之后便也就过了,大家也都没往别处想,这……算吗?”
于是,三人便商量着再往那道观周围去探探。
紫云观虽地处城郊,可香火鼎盛,来往车马络绎不绝,倒也不算荒僻之地。江柳柳用仅有的那么点修为观察一阵子,也没看出什么眉目来,于是侧过头去对仙儿道:“如何?可有异样?”
仙儿睨她一眼,道:“我是来玩的,可不是来给你当军事的,学了这么些日子,也该给为师瞧瞧你的成果了。”
江柳柳讪讪回头,又朝坐落在半山腰的紫云观望去,便见道观上空云烟袅袅,天朗气清,真真一块风水宝地。
仙儿好整以暇地看她,低低轻笑出声。江柳柳懊恼地扭头看她,视线扫过紫云观不远处的一片荒草丛生的园子,微微愣神,方道:“那是什么地方?”
司徒敬循声望去,分辨了片刻才道:“那曾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别院,荒废了好几十年了,是以成了这幅样子。”
江柳柳沉吟片刻,继续道:“那里,你们可找了?”那荒园离紫云观并不算远,应是在合理怀疑范围内。
“怎么没找,只是那园子荒草丛生,屋宇破败不堪,实在没有什么可藏匿之处。”
“再去看看。”言罢,江柳柳提步便走。仙儿缓步跟上,唇角漾出满意的笑。
第55章 小鬼
那别院距紫云观不过隔了一片荒草地,正值草长莺飞的季节,荒原之间,虫鸣鸟啼之声不绝于耳。别院残破不堪的围墙已然塌了大半,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孤零零地挂在龟裂不堪的木质大门上,形同虚设。
司徒敬径直走过那道木门,将围墙边上半人高的荒草拨开来,露出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洞来,他回头朝江柳柳和仙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矮身便踱步进去。江柳柳微愣,仙儿却是噗嗤笑出了声,若无其事地跟着钻了进去。江柳柳眼皮一跳,苦笑着摇摇头跟了过去。
甫一进去那别院,聒噪的虫鸣鸟啼之声倏然不见了,周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安静。江柳柳挑眉,这园子里的青石小路早已被肆意疯长的杂草淹没,没有半分人类的气息,只余微风略过荒草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江柳柳后背不禁窜起一股寒意,不觉耸了耸肩,不着痕迹地朝仙儿靠近了些。
三人沿着破败的小道艰难前行,寂静的空气中飘荡着司徒敬压低了的声音:“传闻这家家主原是功勋之家,后不知因着什么缘故获了罪,被判了满门抄斩。”
江柳柳闻言眸色一黯,便听司徒敬继续道:“听老人们说,原本这园子也是亭台楼阁、水榭花苑,极为雅致的,自那家主获罪后,守在这别院里的下人得了消息,四散奔逃,临走了还将这园中值钱的物件全都卷走了,后又不知哪个没良心的索性一把火将这里烧了个干净。”
初来人间的仙儿听着新鲜,侧头对江柳柳低声道:“你们人……也够狠的,一人获罪,妇孺何辜呢?惩戒手段竟如此残忍,就连那冥府中,善恶奖罚从来只遵循因果,从不会牵连旁人的。”
江柳柳点点头,深以为意。人生来敬畏鬼神,可殊不知,人心有时候竟比那恶鬼更令人畏惧。江柳柳一边思索着,一边循着司徒敬的脚步缓缓前行。
突然,后背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江柳柳转身望向身侧的仙儿,疑道:“嗯?”
仙儿似乎并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道:“怎么了?”
“你打我做什么?”
仙儿柳眉微拧,点了她一指头,娇斥道:“你莫要冤枉我!”
江柳柳微愣,疑惑地摇摇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又行了几步,又是一记撞击打在她的背上,江柳柳这次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断然没有误判的可能,猛地顿住步子。仙儿终于察觉到她面色不对,难得敛了神色道:“你究竟怎么了?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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