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盛豪顿了顿,说:“行吧”。
另外四个人默契地举起酒瓶子,啪呲一碰。
“我昨天刚买了个新吹风机,”霍晔给他夹了筷子菜,随口问着:“一会儿要去我家试试么?”
“我今早的泔水还没泼,”曾盛豪给他也夹了片肉,抬眼瞧他:“你要试试么?”
霍晔一笑,朝他举起酒瓶子:“随你便。”
“再说。”曾盛豪跟人碰了一下,仰头一口干了。
“干什么呢?”江箫给沈轻捞了盘肉,递到桌前时,凑头蹭了下他的额头。
“尹阔江过几天要过来。”沈轻抬手摸摸他哥的脸,放下手机,低头拿筷子吃饭。
“找你?”江箫挑眉:“你不有兼职吗?有时间陪他玩?”
“不找我,”沈轻蘸料吃肉:“用功学习。”
“什么意思?”江箫问。
“共同进步的意思。”沈轻说。
江箫闹不懂,索性也就不再问,尹阔江那小子长一脸狐狸相,他瞧着跟那个胡皓一样不像是个好东西,不过只要那人不算计他家沈轻,干什么都跟他没关系。
沈轻无语。
聚会过后,当晚幺鸡就和刘可欣上车了,霍晔喝得有点多,胡言乱语的,扒着老二的大腿,非让亲亲老婆跟他回爱巢试用他新买的吹风机。
拙劣的演技,尬到旁观的其他几个人只想抠脚趾。
老二没理他,抬腿跨上自己的小电驴,拧钥匙走人。
霍晔在小电驴起跑时,拽着人的衣领,一屁股就坐上去,晕乎乎地搂住亲亲老婆的腰,让人带他来场浪漫兜风。
老二没法,当天大雪夜,带着装醉的神经病,绕着他们大学城跑了一整夜,耳边冷风刮了一夜,他听了一整晚跟他喋喋不休倾诉衷肠的某人的废话,并在第二天,和某人一块儿,发了一整天的高烧。
江箫也发着烧,一直低烧不退,宿舍桌屉里常备着退烧药,但最近吃药也好不了,沈轻怀疑他哥已经对退烧药免疫了。
备考期间时间太紧,江箫当时怕影响复习,就去了趟医院打了几针,之后也不见效,医生建议再输液试试,他当时紧着先考试,就没及时去。
直到老二老三生病这天,江箫也像是被隔空影响了一样,头疼得厉害,大脑神经在睡梦中还一直抽搐,那天搂着沈轻的手突然也抽搐起来,大半夜一个使劲儿突然把人掐醒,吓了沈轻一大跳。
试了温度表,仍旧是低烧,江箫满身冒汗,蜷在被窝里半梦半醒嚷着头疼,冬天屋里干燥闷热,小间更是难受得连呼吸都困难,沈轻赶忙开了宿舍窗户透气,然后帮人换了衣服,敲宿管的窗户开楼门,带他哥去东区医院瞧病。
东西区之间,慢悠悠晃荡着车子走,沈轻领课本那天,用了二十分钟。
深更半夜大雪天,外校出租进不来,自行车骑不动也没法骑,沈轻就在楼口给他哥扣上帽子,弯腰背上意识不混沌的人,沿路踩着雪,在灯光微弱的路灯底下走。
睡梦中,胸膛感知到身下人脊骨突出的后背,江箫冷不丁打了个激灵,胡乱弹腾着四肢,挣扎着要下来。
“撒手!”江箫推着沈轻的肩:“我自己会走!”
“别动,”沈轻毫不客气的拧了下他哥乱扭的屁股蛋,“好好待着!”
“我让你撒手!”江箫激烈摇晃着沈轻的肩膀:“撒手!撒手!”
“我让你待着!”沈轻不为所动,将他哥的两条腿紧箍在自己手臂间,并警告他哥,如果不想头朝下被雪夜拖尸的话,就好好抱着他。
“像我抱你那样,”沈轻拍了下他哥的屁股:“搂着我。”
“你放我下来,”江箫跟他谈条件:“我就搂着你。”
“不。”
“或者我背你也行。”
“不。”
“我不喜欢被人背。”
“不。”
“我要扒你裤子了。”
“雪夜拖尸。”
“操!”江箫骂了一声。
沈轻没理他。
等了一会儿,江箫又开始跟人服软:“沈轻,我会压坏你的,我真不喜欢让人背。”
“为什么?”
“我一个大男人,让人背着走算是怎么回事儿?”
“你在内涵我?”
一阵冷风吹来,直扑面门,江箫脑袋被刺得一阵眩晕,脑子里突然一团浆糊,意识渐消,一个不注意,身体朝边上猛地倾斜了下。
“哥!”沈轻赶忙扶好他,又往下弯了弯腰,回头说:“别闹了,趴好。”
“不要。”江箫嘴硬着,但还是屈服地趴回了沈轻的肩上,然后紧了紧帽子,埋脸搂着他的脖子,闭眼歇息。
冬夜凛冽,刺骨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片,化作不起眼的白色小刀,削过露在衣服外的皮肤。
冻僵的手指绷着劲儿,拖着身上人的膝窝,面庞被冷刀一下下割着,沈轻看路的眼睛被风吹得睁不开,睫毛也结了冰,呼吸间喷出的热气被大风瞬间卷走,连形成白雾的机会都没有。
沈轻半眯着眼盯路,听靴底踩下的积雪咯吱咯吱,稳稳地背着他哥往前走。
他哥最近消减的不轻,比他还瘦,他背着他哥,只感觉在背一副已经虚脱掉的骨架。
沈轻紧蹙着眉,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哥后来一顿也不少吃,还会一直在掉重,他记起开学那天,他架着他哥上楼,这人当时压得他连架都快架不住,现在却轻得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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