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几乎被他言之凿凿的无耻言论气笑,可偏偏,她没法反驳。
古鹤说的不错,他还没毕业,考过了资格证,还并没有编制,拿教师的职业道德来约束他并不合适,如果他真的只是如他所说,与几个女生谈恋爱,拍一点私密性质的照片,虽然影响不好,但他也并没有发到公共平台,别说犯罪了,连违纪都算不上。
尤其是,就在一年前,互联网上刚刚爆发了一起轰动全网的“x 照门”事件,在短时间内对当事人进行全网声讨,以及当事人公开道歉并退圈之后,到如今,其实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提出异议——
仅仅只是满足自己的喜好私底下拍摄私密照片,真的就到了需要被人人喊打的程度吗?
相比之下,把照片发出来的人才是真正的犯法,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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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一时刻,学生中流言愈演愈烈,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都在说古鹤猥亵女学生被举报了,现在正在调查,可能会找受害者出面作证。
而巧合的是,有两个十七班的女生今天突然以身体不适的借口请了假,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怀疑,这俩人是不是就是被古鹤碰过了,因为不敢出面才故意请假。
宋君白越听心底越凉,古鹤是个没有底线的人渣,她是知道的,她想到古鹤或许会找什么借口来降低自己的罪责,但她没料到会有这股不知道哪里来的流言。
偏偏这流言九分真一分假,听起来有理有据,很多人便信了。
而那两个请假的女生,却是真正的巧合,宋君白并没有在照片里见到她们,也没有在上辈子后来有关古鹤的听闻里听说过她们。
但偏偏,她们的请假,把整个舆论带向了不可控制的方向。
如果,古鹤真的要求和学生对质,那么就意味着流言成真,出面的学生从此会被流言包围,永远也洗刷不了“被猥亵”的耻辱。
法律定义了施暴者和受害者,但是这个社会从来都不够包容,尤其在这种事情上,受害者所需要面临的舆论压力,有时候甚至比施暴者更甚。
宋君白脸色惨白,捏着书的手指微微发抖。
这件事是她挑起来的,她必须负责到底。
无论如何,她不能让这件事牵扯到真正的受害者,那对她们来说,将是肉眼可见的灭顶之灾。
早读之后,宋君白一言不发丢下书,独自一人离开教室,准备去教务处。
却在教务楼的拐角被人拦下。
邢玉岩眼神冰冷嘲弄:“怎么?现在怕了?你逞英雄当正义使者的时候怎么不怕的?”
“你以为举报一个老师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你随随便便一举报,毁掉的却是别人的人生,你以为你在做好事吗?不,你只是想满足你自己那点可笑的正义感!”
“宋君白,你故作清高的样子真令我感到恶心。”
* 作者最后修订时间:2021-06-15
第四十二章 不是你在犯错,是他在犯罪
宋君白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的大脑空白,而在那一瞬间里,有汹涌难以自抑的恶意从她的心里喷薄而出。
她不是圣人,她也会犯错,考虑得再多,也终有百密一疏。
邢玉岩的话太过诛心,让她本就忍不住动摇的想法进一步倾斜。
重活一世,宋君白清楚得很,不管在别人眼里,她活得有多好,多游刃有余,但她始终战战兢兢,生怕走错一步,就再次掉入命运狞笑着备好的陷阱里。
邢玉岩后退了一步。
眼里有一瞬间的惊骇。
宋君白垂下眼,掩去眼里的戾气,片刻后才开口:“我看见你被他猥亵了。”
邢玉岩蓦地握紧了手,指骨关节因为用力过度变得惨白一片。
“我知道你害怕名声受损,为此不惜拉沈路下水,让陆主任以为你们早恋。”
宋君白语速很慢,刻意压制着心里的暴怒。
此时此刻,她处于某个糟糕情绪的边缘,她愤怒,委屈,难堪,又不甘心承认自己做错了。
“不然呢?你难道会以为,这个破地方,从老师到学生,谁还会保护我们这些受害者的名声不成?”
宋君白终于重新抬起了头,目光平静:“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举报了古鹤?你有证据吗?”
邢玉岩一滞,随即道:“你敢发誓这件事与你无关?”
“我不发誓,我要证据。”
如果说,曾经那段至暗的婚姻,对宋君白起过一丁点儿的正面作用,那就是让她意识到一个道理——
任何时候,不要顺着别人的逻辑走。
别人不负责任地给你下一个结论,无论你是承认还是反驳,你都走进了他设定好的逻辑里。
而在这个逻辑里,你是带着原罪的。
从前,她的丈夫和婆婆,便惯于使用这样的心机手段,从精神上凌虐她,逼迫她,以此让她一步退,步步退。
退无可退。
邢玉岩给不出来证据。
她只是敏感地从与古鹤的虚与委蛇里,觉察出古鹤对宋君白的心思,那是比对她更加直白肮脏的心思。
宋君白看着柔顺,实则桀骜,对古鹤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举报古鹤这件事,实在太像宋君白能做得出来的。
邢玉岩的眼里似乎燃起了火,一言不发看了宋君白片刻,扭头打算离开,却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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