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离原忍不住回头瞪了眼严则之,伸手接过青梅递过来的汤婆子,放在严莞腿上,嘱咐着,“姐姐可得注意着身子,这女人生孩子坐月子可不是小事,可千万别冻着了,落下病根。”
“无妨的,我也是想见你了。况且石头来接的时候穿得也暖,马车上也铺了厚褥子。只是方才下了马车一路走来吹了些风。这会儿子烤了炭,你又递了汤婆子,都觉得有些发汗了!”严莞握着顾离原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一旁的严则之在触及到顾离原不悦的眼神后,背后‘倏’地一凉。
他一个男人是真不知道要注意的这些事,只是听闻姐姐出了月子,想着让她出来透透气,也顺便见见弟媳妇,便让石头去接了来。本以为面面俱到,却不想还是疏忽大意了。
严则之低下头,像个老老实实被先生训话的学生。
严莞余光瞥到这一幕,不禁发笑,“我这个弟弟啊,平日里粗心大意,也不懂得照顾人,平日里有些事情难免疏忽了,你可莫要同他计较。”
顾离原倒是不以为然,他们二人相处虽然时间不久,可是她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细心。要说疏忽大意,除却今日之事,发生在她身上的,倒是也不曾有过。不若也不会逼着问着枕巾上水渍的事了。
“阿则他对我挺好的,姐姐也请放宽心。”顾离原甜甜应道,本来觉着自己应付不来这些家长里短的关系,可是如今几句话说下来,倒是觉得她身上确实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大家之气。
严则之看着顾离原和姐姐谈笑甚欢的样子,也放下心,“我外头还有些事儿,姐姐就先和离原聊着。待用过午饭,我再让石头送姐姐回去。”
待严莞点了头,他站起身,从里间拿过自己昨晚用的汤婆子,重新换了水,蹲下身亲自放到顾离原的腿上,“我听青梅说,你一到冬日便手脚冰冷,这会儿子和姐姐说着话,可留意着别冷到了。”
顾离原断是没想到他走之前还要当着姐姐的面闹一闹,心里羞赧,抬头悄悄看了严莞一眼,低下头凑近他,小声提醒道,“姐姐可在这儿呢,你注意着点儿,别让姐姐看了笑话。”
她俯身下来时,身上被炭火熏的暖呼呼的气息便朝他涌来,烟火气混着若即若离的梅香,着实荡人心神。
即使这样的距离,却依旧看的她肌肤胜雪,娇柔似婴。那一双含情目此时藏着娇嗔,顾盼生辉,盈盈若水。
“怕什么,姐姐巴不得你我二人感情好,怎会笑话?”严则之像是有意为之,知晓她面皮薄,禁不得他这样亲密,还故意吆喝,生怕姐姐听不见一般。
“你们小两口浓情蜜意,我这个做姐姐开心还来不及,如何还会笑话?你们夫妻继续,就当我不在这儿。”严莞虽说已经有了孩子,可是看着弟弟弟媳此般亲近,一时间还是口不从心地羞红了脸。
顾离原当真是急了,汤婆子也递完了,可严则之却依旧蹲着不动身。虽说姐姐嘴上不介意,可好歹一个大人在旁边,可是能说当看不见就看不见的?
她的语气不由从娇嗔转向愠怒,忍不住用手推了推他的身子,“严则之,你若是再这样,我可真的生气了!”
严则之敏锐地听出了她的不悦,意识到可能是真真闹过头了。无声叹口气,虚虚地摸摸她的头,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闹你了,莫生气。”
说完,他终于站起身,眸色略微有些暗沉,朝严莞点头示意后才离开。
直到严则之离开,顾离原才抬起头,正好对上严莞转过来的眼神,顾离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姐姐见笑了,阿则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
严莞是过来人,这一来二去,两口子什么关系她也大概知道了,“离原啊,我们阿则从小就难。母亲难产去世,她跟着那个嫡母一路过来,也没少吃苦。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啊,他一直不喜欢同人接触,我帮他相看了许多姑娘,都没有一个他中意的。也好在这次,他终于想通了……”
严莞看着顾离原,目光打量了她一番,“我方才还说阿则心思粗,你看,如今在你身上,真是看不出一点粗心的痕迹。倒是他自己,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方才见他外边套的那件袄子,那底边的线头都磨烂了,若是再不换新,怕是里头的棉花都要跑出来了。这若是掉在了街上,还不被人笑话死。”
严莞说着笑出了声,虽然一副嫌弃严则之的样子,可是顾离原也不傻,知道她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她唇瓣微勾,应道,“瞧我,真是稀里糊涂的,还让姐姐见笑了。这几日刚进府,光顾着忙其他的事情了,都不曾抽出心思来关心阿则,这确实是我的不对。赶明儿,我还得亲自去给他挑件好的。”
聪明人和聪明人聊天,就是不同。
严莞对她的话甚是满意,点头笑道,“你有这个心就好,我这个做姐姐的啊,也就放心了。你们如今已经是夫妻了,夫妻之间就要互相关心,彼此爱护,只有家庭和睦,夫妻恩爱,才能让外头一些说闲话,等着看笑话的人彻底死心不是?”
顾离原微微颔首,脸上并无不悦,“离原都明白的。”
严莞拉着顾离原被汤婆子捂地暖和和的手,“离原,你可别嫌弃我这个当姐姐的啰嗦。只是你们两个如今成亲了,便是一家人了,要好好地,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姑娘家,不见得都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可是嫁给对自己好的,可不是比那些连对自己好的都没有的要好上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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