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等待在县政府门口的冯县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吃过丰盛的午餐之后, 雨已经停了。他们在招待所稍做休整,公安局派了几组人负责安全防护, 建委主任蒋杰带队参观。
李朝阳一看当地政府这重视的程度,顿时就放下心来。
盛子越跟随在大部队的后面,看着一群人簇拥着两名外国专家,京都大学的教授负责翻译, 李朝阳滔滔不绝地讲解着当地建筑与历史, 阿克斯与弗兰罗德啧啧稀奇。
警车与公安干警守在道路两侧,护卫着贵宾的安全,老百姓离这一群人至少有三、四米的距离, 一切都井然有序。
走过一个巷道,其他人都在参观民居的墙画、砖雕、窗棂,她的目光却落在巷子尽头那道身影之上。
阳光从他背后照来, 勾勒出一个高大、稳定的剪影,青石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倒影,慢慢向她走近。
盛子越抬着看着他,他向警卫出示证件之后,走进参观的人群之中,站在盛子越身边,抬起手掌在她头顶上轻轻揉了揉。
盛子越换了身衣裳,白色斜襟长袖上衣,领口有三颗黑底红花棉布做成的盘扣,一条墨绿阔脚九分棉麻裤,一双软底平跟白色小皮鞋,露出雪白玲珑的脚踝,走起路来轻盈无比。
她斜背一个手工缝制的小布包,和盘扣的布料一样,也是黑底红花棉布,很有民族风情。
盛子越脑后结着乌黑发亮的大辫子,鬓角别着那朵碧玉珠花,更衬得眉眼秀丽,肌肤莹润,美得像一个从古城古韵中走出的画中人。
一见到盛子越,顾鞍就觉得满身的疲惫一扫而空,他的手掌从她的头顶慢慢向下,触了触那朵珠花,微笑道:“看来,你挺喜欢这个礼物。”
盛子越抿嘴一笑,没有吭声。
站在一旁的苏灿觉得自己成了隐形人,这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一个无形的透明屏障将他们笼住,外面的一切都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
苏灿没趣地哼了一声,加快步伐走到张明扬和吴宏身边,将心神专注于李教授的讲解,越听越有趣,渐渐忘记了盛子越的存在。
盛子越并没有排斥顾鞍的靠近,他的指腹略有些粗糙,手指十分有力,但收住力道拂过头顶、珠花,如清风一般温柔。
“是很喜欢。”
她的话刚说完,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腕处多了一丝清凉。低头一看,顾鞍右手托起她的手腕,左手取出一只翡翠镯子套进自己的手腕。
镯子满翠,水光浮动,映得雪白的手腕越发纤细莹洁。
顾鞍清咳了一声,道:“你既然喜欢玉,那就戴着这个。”顾鞍的母亲闵颜是京都人,家底丰厚,留下的首饰多得很,送给未来的儿媳妇正好。
这玉镯温润通透,老坑玻璃种,当真是贵重无比。盛子越想了想,点头道:“好,那就戴着吧。”
一向清冷矜持的盛子越肯收自己的礼物,这代表什么?顾鞍嘴角上扬,内心的欢喜似乎要溢出来。
两人顺着参观的这一群人慢慢向前走,肩并着肩,一个高大英挺、一个修长秀美,落在旁人眼里真是一对璧人。
围观群众里,有三个獐头鼠目的男人悄声说着话。
“老大,这么多人,还有好多公安,怎么搞?”
“我怎么知道!”
“要不然,就算了吧?反正那个郑福民我们已经教训过,老七的仇也算是报了。”
“不行!我听说就是这个李朝阳捣的鬼,不然公安根本不会把老七抓进去。”
隔了一会,其中一个怯怯地问:“到底哪一个是李朝阳?”
“砰!”地一声,问话的人被敲了一下头。
“蠢货,肯定是那个陪外国人说话的人,戴眼镜、讲洋话,京都来的大教授咧。”
这三人就是打伤郑福民的那一伙人。一个紫红面庞的是老大,一个三角眼小弟,一个大黄牙小弟,三人躲在暗处,和顾鞍等人隔得很远。
看到参观的人走远,围观人群慢慢散开,这三个人还在纠结应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接近李朝阳,敲他一记闷棍。
正在这个时候,梁大姐拉着儿子秦武走过他们身边,嘴里唠叨着:“什么京都大教授,都是没有良心的人。看到我们过得这么惨,也不说送点钱、粮,唉!没办法啊~人家可是政府的人,瞧瞧,公安开道,局长陪着,多风光。”
紫红面庞听了,凑近了问:“这位大姐,你竟然认得这京都的大教授?”
梁大姐警觉地看了他一眼:“干嘛?你是哪个。”
紫红面庞嘻嘻一笑,从口袋换出一包饼干递给秦武,道:“我姓常,住丙字巷,来这里收杨梅,做点小生意。”
仙灵县外有两座山,一座仙山,一位灵山,也不知道是县城因山而名,还是山因县城得名。仙灵两山长满杨梅,每年六月成熟时总会有外地人过来收货。
梁大姐是个爱贪小便宜的人,见儿子吃饼干吃得开心,便放下戒心,一来二去地话都被套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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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劳累了一天的李朝阳洗完澡,换上舒适的睡衣睡裤,取下眼镜搁在床头柜上,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或许是因为有外宾,这一次李朝阳等人过来,县城接待等级很高。将他们安排在县政府招待所东侧专家楼里,全是单人间,装修富丽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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