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拼酒?来呀,谁怕谁!
盛子越端起面前的玻璃酒杯,举至眉间,眼中不自觉带出一分煞气。她嘴角一勾:“钱副县长要和我喝,没问题。一对一,你喝多少,我喝多少,怎么样?”
旁边围观群众全都开始起哄:“喝!谁怕谁!钱副县长要是不行,我们上。”
钱向阳岂能让别人说自己不行?他立马端起几个学生面前还剩下的一杯酒,仰脖子喝下。
“好——”这回轮到所有人拍钱向阳的马屁了。
盛子越微微一笑,将酒杯放至唇边,手腕一抖,酒水已经换成清水,尽数倒入嘴里。苏岭看盛子越喝了一大杯白酒面不改色心不跳,不由得张大了嘴呆呆地仰望着:我的天呐,难怪喊她盛女侠,果然侠气十足。
大口喝酒、大碗吃肉,仗剑走天涯。
“哦哦哦!”好事者拍起了桌子,为盛子越鼓劲。酒桌上就喜欢看人斗酒,不动声色让人丢盔弃甲。
李朝阳脸上半点喜色都没有。想到罗莱交代自己的:莫拘着她。李朝阳只得苦笑一声:学生太有主意,老师也没有办法……
钱向阳前面喝了些酒,已有三分醉意。此刻扎扎实实一两酒下肚,胃里已经是火辣辣的难受得很。他握拳放在唇边,打了个酒嗝,观察着眼前这个少女。
她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点酒意?那一两白酒灌下去,她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这一刻,钱向阳心中忐忑,不知该不该继续喝下去。
盛子越气定神闲,凤眼一挑,直直望向钱向阳:“怎么样?钱县长还要不要继续?”
她故意省去“副”字,钱向阳听在耳朵里觉得顺耳至极。他十分讨厌被人称为“副县长”,按照他的资历与年龄,去掉副字,当上县长指日可待。
钱向阳顿时觉得来了精神,眼前这个小姑娘不错,有眼力劲!他举起酒杯,早有好事者帮他续上白酒。
“来,盛同学,有前途!”咣呲……一口!
盛子越面无表情端杯一饮而尽。
二两了!而且是一口气喝下去的那种!
这酒量,绝了!所有人都叫起来:“好——”
冯县长双目炯炯,盯着盛子越,对站在身边的李朝阳说:“你这个学生不错啊,好酒量!”
李朝阳一脸苦笑,恨不得上前夺过酒杯,才十七岁就敢和人拼酒,胆子真大!但罗大师嘱咐过不要拘着她,只能让年少自己去试去闯吧。
再不济,还有自己兜底。
钱向阳感觉自己被人架起来放在火上烤,一两、二两、三两、四两……层层加码,他的酒量经受了有史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胃里火烧火燎地痛,脑门似乎被什么捆住不断向外拉扯,一阵阵地抽痛。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他觉得自己不行了。
眼前的少女面色如常,莹润剔透,一双眸子清亮无比,半点酒意都没有。陡然而来的晕眩感、恶心感袭来,钱向阳以手抚额,再也撑不住地吐了出来。
“呕——”驳杂的胃里混合物从钱向阳的口腔、鼻腔里喷涌而出,一股酸腐之气在酒店包房里弥散开来。
一直拥在钱副县长身边的人下意识地向后退开一尺,一齐喊:“服务员……服务员!”
盛子越抬起一根雪白的手指,挡在鼻子下方,免得自己被这恶心的呕吐物熏晕,在这一片兵荒马乱之中,她镇静自若。
“钱县长,还喝吗?”
钱向阳瘫在座位上,再没有上午的倨傲清高,连连摆手,嘴里喃喃道:“不喝了、不喝了,拼不过,服了,服了。”
冯县长心中痛快,朗声笑道:“好了,今天中午就到这里吧。李教授下午还要忙,邵主任派人打个下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向阳同志喝醉了,先把他扶去休息一下。”
一说散了,众人如释重负,作鸟兽纷飞状。
李朝阳让吴宏扶着张明扬,带着学生跟着走出包房。
包房门一打开,三条人影站得笔直,背光而立,阳光将他们的身影勾勒出一道金边。眼前这三个男人杀气腾腾、锐利无匹,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钱向军扶着钱向阳走出来,见大家都驻足不前,有些不耐烦地说了句:“让一让,让一让——”
几个人让开一条路,动作有些僵硬。
钱向军心中嘀咕,但堂弟现在醉得不省人事,他也顾不得留意周边情形。他第一次见堂弟失态,心中担忧。这可是他们老钱家未来的希望,大家还指望着向阳带着家族奔向致富大道呢。
人群让出来的道路只有短短几步,可当钱向军抬头看到眼前两个穿公安制服的陌生面孔之时,他的脚忽然就灌铅一般再也迈不动了。
“咯咯咯咯……”不知道为什么,昨晚顾鞍在电话里令他产生的恐惧感再次席卷而来,他的牙齿开始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酒,彻底地醒了。
“钱向军?”
“是,是我。”
一名公安人员出示了工作证,一张黑脸毫无表情:“我是省厅刑侦组的宋勇,请配合我们走一趟。”
冯县长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热情地迎上前去:“宋公安你们辛苦了,先喝杯茶歇一歇?”
宋勇冷着脸:“查案,闲人散开。”
这冷硬的气场,让他身边一丈之内再无一个闲杂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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