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岭的话盛子越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她坐在床上,细心地擦干脚丫,抹了点润肤霜,再套上雪白的袜子。今天恶战一场,精神高度紧张,她也感觉到疲惫。
一股淡淡的奶香味传来,苏岭好奇地问:“你这抹的是什么?”
盛子越没有抬头,只解释了一句:“穿凉鞋泡了水,脚有点起皮,我抹点绵羊油。”
苏岭来自桂东,父母都是医生,家中并不富裕,何曾见过像盛子越这样精致的女孩。不由得啧啧称奇:“盛子越,我觉得你好矛盾。一会像个娇小姐,一会像个女战士。”
盛子越低声一笑,笑声轻柔。她的侧脸凤眼眼角微挑,笑起来嘴角也勾了起来,透着股妩媚的味道。
苏岭呆呆地看着她,心神激荡,忽然间就看傻了,喃喃自语道:“盛子越,如果我是个男的,肯定会爱上你。”
盛子越白了她一眼,将穿着雪白棉袜的脚平伸,双手交叉置于脑后,懒洋洋地靠在被窝卷上,对苏岭说:“等下吃饭你的鞋子怎么办?”
苏岭穿着一双人字拖鞋,将滴得出水的脱鞋甩干,放在窗台上:“先晾着吧,今天晚上我就穿拖鞋。”
两个人正说话呢,忽然听到外面走廊传来一阵喧哗。
是李朝阳的声音!盛子越和苏岭对视一眼,同时屏息倾听。
“我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了,让我的学生在招待所休息。他们坐了一天的车,到现在又累又饿,他们都是孩子,还在长身体,耽误不得。”
一个陌生中年男人声音很严厉:“李教授,请你配合我们,所有参与下午伤人事件的,都必须到局里接受调查!”
“伤人事件?不仅仅是伤人吧?毁坏国家一级文物、打伤郑福民,这样恶劣的事件你们应该先去关心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的受害者,去抓那个伤他的拆迁队小队长!
当时我就在现场,说明情况的话我一个人去就行,学生娃们劳累了一天需要休息,为什么非要他们接受调查?这是什么道理!”
“报警的是县建筑公司,告的是你们拿刀伤人!什么毁坏国家一级文物、打伤郑福民?我们没有接到报警。”
对方的态度非常强硬。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苏岭心一惊,下意识地望向盛子越。盛子越迅速下床穿上运动鞋,冲她点了点头。她顺手解开裹在头上的毛巾,长发如瀑布倾泻而下。
苏岭打开门,两个身穿制服的公安人员站在门口,他们的身后站着面色焦急的李朝阳。
公安人员表情很严肃:“两位同学,请出示你们的学生证,和我们一起去一趟公安局。”
盛子越心中嘀咕:那个小头目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拆迁队用挖掘机破坏古城,做的也是违法犯罪的事,他们竟然敢报警?
她心头涌上一种不妙的感觉,飞快地穿上外套,背上军绿色的大挎包,准备打一场硬仗。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李朝阳带着四个学生来到了仙灵县公安局。县城不大,公安局占地面积不大,一个小小的停车场、一个院子加一栋两层楼的老式砖混建筑。
这栋建筑建造于五十年代,二楼外走廊砖砌的围栏、山墙上大大的革命标语、楼梯间的水泥栏板,建筑符号十分有代表性。
公安人员将李朝阳等人带进一楼问讯室。
只是一间简易的办公室。十几个平方米,摆了几把铁脚靠背椅、一张厚重的铸铁桌子,北面一扇装铁栏杆的窗户紧闭着,西面白墙上写着八个黑色仿宋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除此之外,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李朝阳等人被带进来之后,两名公安人员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等了五分钟,众人开始不安。
张明扬低声说:“怎么回事?把我们急慌慌地带过来,就这样晾着吗?”
“咕噜……咕噜”吴宏肚子里发出一阵声响,他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饿了。”
苏岭可怜巴巴地看着李朝阳,眼里满是依赖。
李朝阳也是第一次被当成嫌疑犯带进公安局,有点摸头不知脑,他从椅中站起身:“我去问问情况。”
刚拉开门,门口便传来一声斥责:“不许外出,老老实实在里面待着!”
李朝阳问:“公安同志,请问……”还不等他把话说完,门口看守的人不耐烦地说:“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回去!”
当老师的人都有些清高,陡然遇到这样粗暴的对待,李朝阳心里不是滋味,他提高了音量:“小同志,我是京都大学的李朝阳,我想给学校打个电话。”
“我管你什么大学、什么教授,到了这里就得听我们领导的。打什么电话!先回去等着。”
李朝阳只得退了回来,恨自己太老实。刚才在招待所应该先与学校保卫处取得联系,说明情况,寻求组织帮助与支持。现在想打个电话都不让,还不知道将来会遇到什么不公正待遇。
他看着四个学生努力挤出个笑脸:“走廊外没人,门口有人守着,不让我们出去,也不让打电话,目前只能等着。”
他颓然坐在椅中,望着屋子里唯一一张光秃秃的办公桌,长叹一声,这一次出师不利,累得孩子们也跟着老师受苦。
苏岭脚上穿着人字拖,走动时鞋底与脚板、地里相碰,发出噼里啪啦地声响,在这间空荡荡的房子引发回音。这让大家的神经愈发紧张,忽然后背发寒,抱着胳膊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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