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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建华有点不服气地梗了梗脖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哼。徐秀丽扑哧一笑,拍了拍建华的脑袋,温柔地说:“要好好学习啊。”
    陆高荣斜背着手工缝制的布书包走过来,恭敬地给老师鞠躬:“老师再见!”徐秀丽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高荣加油。”
    陆高荣走过陆建华身边,冲盛子越伸出手:“越越,走。”
    这个一直坐在身边的小姑娘听课的时候比他还认真,狭长的凤眼,眼珠子黑黢黢的,看着水灵可爱,隔着一个陆建华都能闻到她身上甜甜的香味,这让一直没有兄弟姐妹的高荣有点心痒痒,他想有个这样的妹妹。
    盛子越还没反应过来,陆建华已经把她往自已身后一扒拉:“她是我的!”拉着就往外跑。陆高荣没有得逞,越发心痒痒,一路跟着,一直跟了一里地。
    村口岔路就在眼前,陆建华转过身指着左边那条土路:“你给我走那条路,不许跟着我!”
    陆高荣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学习没我好。”
    陆建华被揭了老底,气得嗷嗷叫,就要冲上去揍他一顿,却被盛子越拦住:“不许打架,不然我告诉外婆。”
    陆高荣摸准了陆建华的脉:“我帮你写作业,你们带我玩,好吗?”
    陆建华眼睛一亮,从书包里掏出两个作业本:“给!”
    然后……陆建华、陆高荣两人一左一右拉着盛子越,一直走到老屋陆高荣才松开手:“明天我来和你们一起上学。”
    陆建华:“记得给我啊。”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陆蕊正站在地坪吹风,这一看顿时惊掉了下巴,在心里狂叫着:“陆高荣是我的!”她跑到陆建华和陆高荣身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小叔,高荣哥哥,明天你们也带着我去上学吧?我保证听话。”
    陆高荣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陆蕊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和盛子越只见一面就如此亲近,却对自己爱理不理。她明明经常在他面前刷好感,也努力讨好他母亲了啊。
    盛子越、陆建华、陆高荣成了铁三角,白天一起上学,得了空就在田间屋后窜。用蜘蛛网粘知了、爬树捉金龟子,一起听三舅读《十万个为什么》。
    太阳为什么是圆的?月亮为什么有阴晴圆缺?为什么会有春夏秋冬?萤火虫为什么可以发光?
    书里真的什么都有!陆高荣爱上了学习的过程,他感觉自已眼前的世界渐渐褪去了一层轻纱,变得清晰许多。
    就连给孩子们读书的陆星华都有了一个模糊的认知:科学,并不是枯燥无聊的东西。
    曾经的他,偏科极其严重,因为他认为数字太过冰冷、缺乏情感,只有文字才能让他产生丰富的想象、身心愉悦。可是,这一套书给他打开了一扇大门,门里有人告诉他:数字,也是富于变化的;科学,充满了探索与创新,那是一个美丽绚烂、充满惊喜的世界。
    因为这个认知,他终于能够沉下心把数学课本翻开,开始认真做题。
    十月的一个星期天,盛子越和陆建华刨了十几条蚯蚓,用瓶子装着,扛着钓竿往河边跑。距离高粟村大约一里路程,有一条小河,名为九柳河。河边柳枝拂岸、杂草丛生。
    农村孩子们用的钓竿很简陋,折一根竹杆,一头栓根细绳,绑上用鸡毛管做的浮漂,铁丝磨成的钓钩,就算是完整的装备了。
    九柳河是有鱼,但很难钓,有经验的老手钓一整天都往往一无所获,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情。
    看到两个丁点大的娃娃,背着两米长的钩竿去河边钓鱼,杨桃庄实在是没绷住,抱着陆志远站在屋前的地坪里笑得很大声:“要是钓得上来鱼,我送你一袋麻丸!”
    麻丸,是当地供销社卖的一种零食,装在大大的玻璃瓶里,油炸的面粉小丸子,表面裹着一层白芝麻,酥脆可口。白纸卷成个喇叭筒,两毛钱只能买上一筒。
    陆建华转过头冲她做了个鬼脸:“略略略——”盛子越笑得很大声:“好!”舅甥二人相视一乐,眼睛里都燃起了熊熊斗志。为了麻丸,拼了!
    来到河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两人准备开钓。盛子越胆子大,也不嫌恶心,拿起一条蚯蚓放在手掌上,细细的、红色的蚯蚓在雪白的手心里扭动身体,她按照陆建华的吩咐另一只手扣上去一拍——
    “啪!”蚯蚓不动了。
    陆建华嘴里发出嘎嘎的笑声,伸出手抓起拍死的蚯蚓,用指甲一掐,掐成两截后便往钓钩上串。串好蚯蚓,钓竿一甩,就只等鱼儿上钩了。
    清风拂过,河岸很安静。四下无人,只有野草疯长,有的比盛子越还高。远处视野开阔,田里水稻被秋风一吹就转成明黄,送来缕缕稻草清香。地头的空心菜有的开出了花,蓝紫色的喇叭花迎风摇摆,娇嫩而美丽。
    陆建华根本坐不住,甩了钩之后死死地盯着浮漂看,不到一分钟之后就喊眼睛疼:“鱼怎么还不上钩?”将钓竿交给盛子越之后人就跑得没了影子。
    盛子越守在河边,聚精会神地看着钓竿。一阵风吹来,河水轻轻漾开波纹,一层一层向外扩散,看得久了,整个人就像是被这一堆波纹吸进水中,变成了一条鱼儿,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
    这里和末世相比,如同琼花仙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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